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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自己想的喜欢,但沈凌志这么直接地说出来,也够吓人了。
    “你怎么这么好,让我跟你住,还总是关心我,现在我还找到工作了,发了工资,”沈凌志打了一个小嗝,接着往下说,“你都不知道,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差不多完了的。”
    彭靖楞了楞。
    沈凌志原先黑深的眼睛里现在已经带了点酒意,两道浓眉微微皱起,他撑着头,眼神从两个易拉罐的上方直直地看进彭靖的眼睛里。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过沈凌志直接地谈到自己对出狱后人生的看法呢。
    彭靖突然觉得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在人声嘈杂的餐厅里,只有他们拥有共同的经历,相依为命和心心相惜的感觉充斥了他们这张餐桌。
    “你瞎说什么,”彭靖把易拉罐挪开,笑着看沈凌志,“我们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正常地领着工资嘛。”
    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彭靖拉着沈凌志去结账。
    八十五,超预算超了三十五。
    彭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沈凌志,打算等明天他恢复正常了再和他计较。
    沈凌志没醉,就是酒劲上来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上楼的时候,沈凌志突然拉住彭靖不让走了,站在原地,小声地叫他:“别动,你听。”
    彭靖一头雾水:“听什么?”
    等安静下来,彭靖才听到楼梯间里隐隐约约回响着女人的叫床声。
    断断续续的,又娇又媚,一听就是被干得爽了。
    女人的叫床声对彭靖来说如同猫叫,只有男人的喘息声才会让他有反应。
    所以彭靖也没有在意,推着沈凌志往上面走。
    等进了屋,他站在阳台给沈凌志接水,使劲提着桶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沈凌志吓得摔在地上。
    沈凌志脱得只剩条内裤了,站在塑料衣柜面前找干净衣服。
    “你怎么又脱啊…”彭靖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看。
    “我早就想问你了。”
    沈凌志眼神清醒得很,喝酒壮胆,语气都大胆起来。
    问什么?
    彭靖紧张地吞吞口水,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打破了自身的记录,它正在不知疲倦、疯狂地跳动。
    高温·十
    高温
    沈凌志真的太高了,彭靖想,他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黑黝黝的,这么站在塑料布衣柜前,已经快和衣柜顶上的那些生锈铁架差不多高了。
    他看着只穿了条内裤的沈凌志,有点说不出话来,心脏口像是藏了团火,烧得整个胸前又热又烫,嗓子眼也被冒出来的烟堵着,脑袋里都开始黏糊得难受。
    沈凌志说了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又不说话了,挠挠头,重新转回去找换洗衣服,似乎已经把心中的疑问重新咽了回去。
    但彭靖不依不饶起来,他心里害怕得很,要是沈凌志真想问的是那方面怎么办。
    他手开始止不住地抖,提着的水桶也跟着抖起来,里面装的水左右晃荡,像海上起浪,漏了不少在地上,沈凌志听到水淌在地上的声音,敏锐地转过身来,把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丢,大跨步上前来接过彭靖手里的水桶。
    “上次就让你别接那么满了,”沈凌志低头说,“接太满你又提不起,要不然就叫我来提。”
    “你想问什么?”彭靖语气傻乎乎的,眼神却较真起来。
    沈凌志顿了顿,把彭靖抛过来的反问拂开:“没事,可能这种事因人各异吧,是我想多了。”
    彭靖彻底傻眼了。
    这种事因人各异,什么事?还能有什么事?
    沈凌志大概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彭靖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被从地板上平白无故生长出来的藤蔓给缠住了,以至于他半步也挪动不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精瘦壮实的沈凌志提着桶子走进厕所,然后把门关上。
    那扇木门的门缝里透出昏黄色的光来,打在水泥地板上,原本是温暖的颜色,此刻看起来却孤零零的,像被黑夜忘记收走的一抹光亮。
    彭靖费了好大劲才稳住心神,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厕所里半天没传来水声,彭靖更慌了。
    沈凌志是不是也正在琢磨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呢?是不是在想什么时候搬走?
    彭靖太难受了。
    他恍然发现,事情已经完全不按自己预想的方向走了。
    一开始留下沉凌志,彭靖只是单纯看他可怜,没地方去,看起来也愣头愣脑的,还是外地人,找工作估计也麻烦,留下来两个人正好有个照料,等他们俩有能力独立了,再分开。
    但现在,彭靖居然开始为沈凌志因为知道他喜欢男人而有可能盘算着离开这件事着急。
    他就是不想沈凌志走。
    彭靖发现,出狱之后被社会排斥的反噬已经开始体现,一开始决定和沈凌志相依为命,现在看来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习惯身边有个人以后,再独自一人就会变得很难。
    可沈凌志不喜欢男人,他肯定不愿意一直和自己待着的。
    彭靖抬手揉了揉左胸口,觉得堵得慌。
    所以总要分开的,彭靖哭丧着脸安慰自己,正好趁现在他们之间的牵绊还不多,要是沈凌志真的提出来要搬走,那早点相忘于江湖,也不错。
    相忘于江湖,这个说法听起来像是两个豪气冲天的武侠向对方抱拳,之后就各走各路。
    但彭靖能走去哪呢,他就只能待在这个小县城,要走的是沈凌志。
    他沉浸在自己无边无际的思绪里,一直到沈凌志第三次叫他才回过神来。
    沈凌志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闷闷的。
    “彭靖,彭靖。”
    他叫彭靖的时候总是习惯连着叫两次,听起来又亲昵又熟络,彭靖吸吸鼻子,小声地回:“干嘛呀?”
    沈凌志又开始说话了,声音里带着着急:“你进来。”
    彭靖有些弄不懂沈凌志了。
    明明都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还叫他进去干什么?彭靖脑袋里突然冒出点委屈来,情不自禁地瘪着嘴嘟囔:“你还叫我进去干嘛啊?”
    “你快进来,”沈凌志更着急了,“有点急事。”
    你急我还急呢,彭靖赌气似的站起来,那就进去跟你摊牌,大不了让你觉得恶心,然后你搬走,正好也别让我一个人东想西想,你给个准话得了。
    彭靖又委屈又生气,他心里像被倒了一盒过期的酸奶,泛着委屈的酸气,还带点不知所措。
    他把木门推开,却被吓得呆在原地。
    沈凌志仅剩的内裤都没穿,全身赤裸着站在厕所里,厕所顶板低,上面还挂盏小黄灯,沈凌志微微低着头,却还是把灯光遮了个差不多,黄色灯光打在他肩背过渡处,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