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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将他压垮。
“你冷静点。”陈逸霖表现得手足无措,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安慰起冉绪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冉绪抬眼看着他,目光有点茫然:“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我一直在接收卓明辉的短信,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通过电话,直到今天,你告诉我,他从来没联系过你……那你说,短信是谁发的呢?”
陈逸霖张大嘴巴,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他缓了好一会,才开口:“明辉一直跟我说,他很讨厌他哥……”
“你还知道关于他们俩的什么事?”冉绪抓住陈逸霖的衣袖,他的指甲已经呈现出苍白,手指也很凉,“卓文朗好像一直在骗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冉绪絮絮叨叨,将自己和卓文朗之间的种种说出,从两个人相识,一直到今天。
他话里的卓文朗跟陈逸霖认识的断然是两个人,这很奇怪,因为卓文朗虽然会为每一任男友构思好浪漫发展,却并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他从来都会在感情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
但是在冉绪面前,卓文朗隐藏的似乎太多了些。
“我应该怎么办。”冉绪发问,他知道向陈逸霖索取意见或许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刚才撑着和卓文朗度过晚宴,他的精神已经绷到极致,如今卓明辉的情况似乎将他压垮了。
“我应该……跟他分手,对吗?”
“……”
回应冉绪的是良久的沉默,陈逸霖皱起眉头,仔细思索,忽然发现他对卓家的事情其实所知甚少,其实,自从卓家女主人去世之后,卓家的气氛好像一下就变了,卓明辉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而卓文朗也对他愈发疏离。
而陈逸霖只知道这两个兄弟之间争吵不断,有一次他不小心撞见卓文朗请人架着卓明辉往卓家老宅里走,他拦着问卓文朗要带他兄弟去干嘛,得到的回复是:“治病。”
陈逸霖从来没见过卓文朗那样的神色,很冷然,好像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漠打量周围的世界,生死悲欢都与他无关。
然而那时的陈逸霖年龄还小,并没在意对方一瞬间的表情,现在被冉绪这样提醒,那些往事好像又重新回到脑海里,某一个细节也被放大——比如卓明辉回头看过来,充满怨恨的目光。
“分手是早晚的事,但或许不是现在。”陈逸霖深吸一口气,“按照你的说法,卓明辉现在不知道到底在哪,我们得弄清楚他的情况。”
到底是他小时候的玩伴,陈逸霖不能就让这件事不清不楚过去。
“那我……”
冉绪的话没说完,房门就被人敲响,两个人同时噤声。
“陈小少爷,您在里面吗?”是年轻侍者的声音,“卓先生找您。”
陈逸霖没出声,他和冉绪一样,被这个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然而,很快不等侍者再敲第二次,房门就被另一个人敲响:“冉绪,开下门。”是卓文朗,用陈述句说出的这句话。
冉绪脑子很快,当即想到决不能让卓文朗知道他和陈逸霖在一起,否则,他就一定会起疑冉绪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就像陈逸霖说的,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卓明辉的去处,过早暴露显然很不利。
“躲起来。”他用气声告诉陈逸霖。
其实不等他说,对方显然也想到了,陈逸霖将被子弄乱,然后飞快钻进了旁边的大衣柜里。
“说你难受。”陈逸霖用口型向冉绪比划。
·
冉绪拉开门的一瞬,正顶着有点乱的头发,眼底带着些倦意,感谢刚才灌下的酒,就连脸颊都泛着不健康的红色。
“卓先生。”他揉了揉头发,“我刚才在旁边坐着有点难受,被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看见,他就说先带我去休息一会,我看您正在跟人谈事,就没打招呼。”
他说得其实相较于平时有些太多了,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卓文朗嗅到了冉绪身上的酒气,脸色缓和了些,扯了扯冉绪的脸:“喝酒了?”
“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卓文朗揽着他往外走,“送你过来的人呢?”
“送过来就走了,他说他是主办方的人。”
侍者见人找到了,就把房门关上,他刚才只看见陈逸霖和冉绪进去,后面的事情他也没看到,多余的话自然也不会说。
“哦,他的确是。”卓文朗回应淡淡,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冉绪的话。
两个人一路来到房间,冉绪保持着沉默不语,他对情绪的控制能力实在不算好,他很害怕自己一旦说多,就会将内心的想法暴露无遗——他已经无法再相信卓文朗。
“你今天晚上好像兴致不高。”卓文朗将房门关上,抵着冉绪抱着他的头开始接吻,两个人的气息交叠,冉绪的脑海中混乱不堪。
卓文朗顺着他的衣摆摸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嗯?”
冉绪头一回推开了卓文朗的手,为了不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抱住卓文朗的脖子,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您会一直喜欢我吗?”他问,“我们之间,有没有未来?”
“……你感受不到吗?小绪,我爱你,我想,我们应该会在一起走过很长一段路。”
但路的尽头都有终点,冉绪这回听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是吗?”他主动吻上了卓文朗的唇,抱在他脖子后面的双手却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抓得生疼。
更新比较晚是因为白天在上班,虽然是周末,但新闻人没有假
第五十七章
那天晚上是冉绪最后一次放纵,他们在港城的海上,听着大厅里隐隐传来的古典舞曲,肆意做/爱。
那时候冉绪觉得自己像一条翻了白肚的活鱼,拼命在汲取最后一点水分……在风暴顶端,享受最后一场狂欢。
他咬着卓文朗的肩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想,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大部分人的初恋都没能走到最后。
只是太疼了。
生理意义上的疼痛。
好像整个人要被从中间劈开,一分为二,一半永久停留在港城繁华又梦幻的海面上,另一半则被砸回原形——他还是那个窝在山村的小跛子,举着一支廉价的尼龙画笔,妄想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妄想。
所有妄想都有碎掉的一天,如同春天会融化冬雪,现实的潮水会吞没理想之乡,裸/露出名为“真相”岩石,丑陋且惺惺作态。
第二天,冉绪破天荒给薛晓霞去了一个电话,他听着听筒另一头,喧嚣的镇子,人们用方言骂着脏话,麻将块碰撞在一起,还有他无能的母亲,絮叨着已经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