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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捧在手里,就像是捧着圣旨一样。
    “自明里的里正辞官了,县里推举孝贤人去补位置。你猜怎么着?”
    沐青天不想猜,他已经嗅到了危险。
    “爹把你的名字报上去,咱家要出官老爷了!”
    沐老爷和沐夫人都很高兴。这事是瞒着沐青天去做的,毕竟捐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昨天下午县衙门才派了人,把从崇明县发来的沐青天的任书送到沐府。
    说来也是巧,从前没有太仓州的时候,这崇明县的事是怎么都轮不到太仓州来管的,结果皇帝一纸令下,把崇明县划给太仓州管辖,这才让沐老爷钻了空子。
    “可,可是爹,我不识字啊!”
    沐青天从二十一世纪来,学的写的都是简体字,对繁体字的认知只是会读,但完全写不了,更不知道古文应该怎么写。他说明朝白话都说不利索,要是去做官,那不是没几天就要被问斩?!
    “我沐禹石的儿子,谁敢多嘴?”
    任书都下来了,沐青天也不能不从,要不然整个沐府都会受到牵连。沐老爷看着沉默的儿子,喜悦的心情也一点点凉下来。沐青天是他的独苗,他和夫人也倾尽了全部心血去宠这个孩子,从没打骂过他,放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天,沐老爷第一次对儿子发火。
    “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把任书往桌上一甩,还没忘要避开儿子,别让纸割伤儿子。
    “等我和你娘都入土了,你要怎么办!抱着这堆金子银子坐吃山空吗!”
    沐青天一抖,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不擅长跟人吵架,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别人吵累了就好了。
    沐夫人心疼儿子,但沐老爷的话提醒了他。他们俩都不年轻了,没几年活头,到时候儿子要该怎么活下去呢?
    “青儿,这次你就听你爹一句劝吧。”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沐老爷鼻子一歪,气得拂袖离去。
    沐府的下人动作都很快,不到半天就给沐青天收拾好了行囊,也喂饱了马,随时都可以出发。沐青天拽了自己的一个小厮进屋子,拿出任书悄悄对他说:“这上面写的什么,你给我说说。”
    他甚至连任书都看不懂!
    小厮苦着脸,说:“公子,你这就为难福宝了,福宝不识字。”
    沐青天叹气,挥挥手让小厮离开了。他不敢去问沐老爷,只能抱着任书苦恼发呆。
    “自明,苏……”沐青天努力辨认着上面的字,再转换成自己的理解。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去这个叫“子明”的地方做官,至于“苏”和“南”是什么意思,他就两眼一翻,一窍不通了。
    “难不成是俸禄?”沐青天猜测。
    下午的时候,沐老爷又来了一次他的房间。沐青天学乖了,点头说自己会去做官。沐老爷欣慰地点点头,决定一家人去城中酒楼吃一顿,就当是给儿子践行。
    “听说自明里的里正辞官归乡了,这祸害可算是走了。”饭吃到一半,沐青天突然听到隔壁包厢传来八卦的声音。
    “何兄有所不知,这里正可不是什么‘辞官’,他是逃跑了!”
    沐青天伸长了耳朵偷听着隔壁的对话。他们在谈论的“自明里”好像就是他马上要去的地方,说不定能了解些什么。
    “跑?为何要跑,他在自明里不一直混得如鱼得水吗?这个鱼肉百姓的恶官!”其中一人似乎对自明里之前的里正意见很大,话里都带着气。
    “还能为什么,那位,那位啊。”
    “原来如此。”
    “只可惜了自明里的人,都快饿死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换了话题。沐老爷看儿子都快把身子贴上墙了,问他:“青儿,怎么了?”
    沐青天额角微抽——您说您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沐夫人的称呼来叫他?
    隔壁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沐青天坐正身体,说:“儿子只是听到有人在说‘自明里’。”
    他想再从沐老爷这里套一点消息出来,没想到沐老爷听到他的话居然直接红了眼睛,一抽一抽的,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旁边的沐夫人也是拿着手帕擦眼泪,俩人就差抱在一起哭了。
    “这自明里确实是苦了点,但爹会多给你点银子,别委屈了自己。”
    这顿饯行饭勾起了沐老爷对儿子的不舍,再想到自明里那种鬼地方,只觉得亏欠了儿子,越发心疼了。
    结合隔壁和沐老爷的话,沐青天基本断定这个“自明里”应该是个非常贫困的地方。
    贫困好啊!沐青天的眼里有了光,他最擅长的就是扶贫了,当年的小荷叶村一穷二白,现在也发展成了旅游景区,全是他一手扶起来的!
    “爹不必担心!”想到能继续扶贫大业,沐青天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一改之前的萎靡,像是打了鸡血。
    沐老爷被儿子的喊声吓了一跳,没夹住丸子烫到了嘴皮,疼得嘶嘶抽气。
    “你,嘶,你愿意就好。”
    一想到一个贫瘠的村子将会在他的手下焕发新生,沐青天就觉得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新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拜别了父母,带着两个小厮还有一个侍女,沐青天就坐着马车上路了。
    “王爷,那人已经出发了。”客栈上房里,一个黑衣人正跪在地上向端坐在桌前的男子汇报。
    “……”
    “王爷?”黑衣人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疑惑地抬起头。
    “小七啊,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王爷的话,卯时一刻,那人走得还挺早。”
    “既然是卯时一刻,你为何要穿夜行衣?”
    ……
    沐老爷财大气粗,宠儿子的名声传遍太仓州,愣是给沐青天准备了一架双驾马车,厢里还配了软垫,用的都是苏州上好的丝绸和棉花。一路上走走停停,白天赶路晚上睡客栈,生活起居又有小厮伺候着,除了无聊点,沐青天也没受什么苦。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苦,要是穿越者过得都像沐青天这么舒服,那岂不是遍地都是穿越者了?
    太仓州民安物阜,社会稳定,沐老爷做生意也不接触外面的人,从不知晓这苏州府辖下居然还有强盗。
    等出了太仓州,进入官道,周边就开始变得荒凉。
    “福宝,还有多久才能到下一个镇……里?”沐青天把头探出车窗问道。
    福宝一脸担忧,说:“回公子的话,按这个速度,咱们今日恐怕是到不了秦安里了。”
    到不了有人烟的地方,就意味着要风餐露宿。沐老爷在儿子临行前也料到这种情况,给沐青天多准备了一些吃食,以便不时之需。
    “公子无须担心,福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