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剧本合同，确实有暂时阻拦《窃玉》尾款的想法。只不过，这想法他还没有付诸实践。
    可底下的人却格外会揣摩老板的心思，一看老板亲自过问了这份合同，便稍稍做了联想。正巧今天下午何可那边的财务来沟通尾款和分红的事，底下那帮人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一番。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何可那边自然也看出苹果TV的意图，便托了苹果TV财务部的熟人悄悄打听一番，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赶巧程梦白又因为规划今后的生活，盘算自己到底有多少资金，便问了何可尾款和分红什么时候可以下来。一来二去，便有了她气急攻心，打电话来质问陆世钦的事。
    只可惜那会儿包厢内一片闹腾，陆世钦并没有听到铃声。
    而现在，陆世钦看着程梦白发过来的这几条信息，虽然没亲眼看到中间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个大概。
    他叹了一口气，连忙给程梦白回拨过去。
    刚响一下，电话就已经接通。
    然而，还不等陆世钦说话，程梦白已经直接开口。
    “陆世钦，我们离婚吧，算我求你，放过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强行压制下去的颤抖，音调也压得很低很低。
    湾仔坊的夜生活远远没有结束，周遭酒吧的灯红酒绿，闪耀着投入车内。
    陆世钦坐在驾驶座，怔怔地看着前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程梦白说了什么。
    她说——算我求你，放过我。
    陆世钦不得不承认，与“离婚”相比，“放过我”这三个字里的厌恶和绝望，更让他有当头一棒的闷痛。
    过了一会儿，陆世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话语间早已失去了平常的逻辑：“梦梦，别胡闹，别拿离婚要挟我。”
    “我不是要挟你，我是在求你，放过我！你能明白吗？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所以不存在要挟，你明白吗！”
    陆世钦心口滞闷，扯了扯领带，艰涩地扯出一个笑：“梦梦，离婚的问题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了，也达成共识，已经跳过去了不是吗？”
    “谁跟你达成共识了？！”程梦白尖叫，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歇斯底里，“陆世钦，你看我像个乞丐一样，摇尾乞怜地问你讨尾款和分红很好玩是吗？！你凭什么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来回摩擦！离婚！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明明没有开外放, 可这手机也不知什么毛病，程梦白在电话那头吼完这句话之后，回音便久久地在车内回荡。
    陆世钦抿着唇, 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在唇上焦虑地摩挲而过。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竟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工作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电话那头的程梦白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阵发堵，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让她燥郁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偏偏思路却在那一瞬间被他牵着走。
    “对, 就是那么重要！如果非要我二选一, 我选择工作。好了, 你的问题我答完了，可以答应离婚了吗？”
    陆世钦张了张嘴，眼眶有些发烫，喉咙发紧。他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个姿势, 目光毫无焦距地瞥过四周。
    “你现在很不冷静。”他快速说着，像是怕程梦白打断他的话，“你再想想跟我离婚的后果, 你奋斗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达到我现在可以给你的生活,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可以托起你的世界。程梦白你再好好想想。”
    程梦白简直怄到说不出话来, 只好一字一顿道：“明天十点，民政局，不见不散。”
    说完, 她便径直挂断了电话，举起手机，差一点又要往地上砸去。
    可下一秒，忽然想起买新手机还要花钱, 这才没有冲动。
    程梦白烦躁地抓着头发，陆世钦那几句话字里行间都让她感觉到居高临下，以及威胁。
    她实在没办法忍下去了，她把自己再忍下去，就会窒息而亡。
    可是，一想到要与陆世钦离婚，胸腔子里的钝痛也是真实存在的。
    程梦白清楚地知道，很少有男人能做到陆世钦为她做的一切，他周全地替她摆平碰瓷儿的流氓，在钱财上从未亏待过她，在她难过时耐心安抚她，在她被网暴时可以跟她并肩作战。他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节日，礼物红包从来不会落下。虽然有时候会呛她嫌她又作又矫情，可还是会说几句情话逗她开心。
    程梦白双手掩住面颊，理智与情感的拉扯将她的心脏撕得四分五裂。在一阵阵的钝痛中，她甚至不清楚提出离婚究竟是理智的选择，还是源自自己的冲动。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陆世钦也说了那样的话。
    程梦白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的好了。因为他的好，更多的是来自上位者的怜悯，就如同很多人对宠物的喜爱，只是爱宠物在主人的掌控中卖萌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