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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手掌在整间屋子的上方,谁想逃,谁不能逃都在何禅祖的眼睛里。
何老爷子能不到山下去治疗么,可至今迟迟在山上等死,恐怕与何禅祖也逃不了干系。
钟霜想到了这点,低着眼,看着自己脚尖一点点的挪,步子慢下来。
“前几天我看到一件事。”
在前边走着的何光新都走到了门口边,冷不防听见,停住脚。
“什么事?”声音中带着微微诧异的不解。
“我半夜听到叔公在大公房间,花姐三个人在聊。”钟霜略一侧头想了想,说:“是说医院里一次治疗的费用,叔公的态度很不自然。”
那一晚上实际是钟霜被门口的动静给惊响的,叔公半夜时悄悄的进来了,钟霜侧对着装睡,想看看何禅祖要做什么。何禅祖第一次用备用钥匙,进来到处找了找什么东西,最终两手空空。
钟霜在何光新眼下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这一层不谈。
想起来,记忆犹然而新。
何光新:“然后呢。”
“叔公的意思是劝大公吃中药调理,医院里有两盒一千块不纳医保的进口药,”钟霜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难怪了。”何光新说。
大黄本来憩服在门后边,小石头溅起的声音惊动了这只敏锐的大狗。
它摇着尾巴贴出来,吐出温厚湿软的舌头舔一舔钟霜的鞋子。
钟霜:“你知道?”
“不知道,我读书去了啊。”何光新脸色平淡,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把玩三两下,接着说:“叔打牌一直挺狠的,年轻时候就被叫毒蛇了,因为他杀过人。”
钟霜心口猛然一跳,嗓子眼被顶上了一股后怕的激流。
她掐了掐掌心肉用力的嵌了进去,声线都有点哑,说:“怎么回事?”
何光新看着钟霜,眼神微动,嗓子保持着平淡:“他大学没上就是因为涉嫌杀了自己的高中舍友,那会儿他是考高中专,毕业可以分配有房子。”
他们走到了外边,废掉的小沟被绿油油的浮萍填平了,上头一丝流动都没有,荒死了很久。
钟霜觉得自己就像匍匐在上面屈曲的一颗小虾米。
随波逐流,知难而退。
她从来不知道,一直在桂花那儿知道的是,叔公是自己放弃了大学不读。
那会儿高中专也好,大家也叫它,读大学。
“好了,”何光新也不大想谈太多何禅祖的事,叹口气,抬眼看了看天空,指尖捏着硬币。
正面人,反面花,略显的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硬币表面。
应该是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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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弹一下硬币盖在手里,侧了头看向钟霜,说:“正面走左,反面走右。”
钟霜点头,微微张了小嘴:“那我走吧。”
“先看。”说着,掀了硬币,反面朝上。
花朵繁复,银银涟涟。
钟霜深吸一口气,眼睑扬上,“我往右边走。”
何光新“嗯”了一声,“你小心点,天色一暗就直接回来。我五点四十和你汇合。”
“好的。”钟霜手一紧一握,看着眼,又阖了上手心眼把硬币遮住了。
她觉得这一切变得很荒唐,好可笑,打从一开始她被带上来山里正件事便偏离轨道。
钟霜不阻止,没人拦着,不可预料的事情像极了历史车轮下滚滚而来的雪球,源源不断地变了大。
自然凡身肉胎在历史进程里太微小,渺小的似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再低,也开不出花来。
钟霜略一思索,不再多想,想了也没用,一直往右边走着就是了。
黄昏下的乡道安静的连狗都不愿乱跑胡吠,吐着舌头,大狗睡觉。钟霜走过一不小心惊醒了主人家的大狗。
狗睁了黄晶晶的眼珠子,挣脱绳子一般乱撞乱吠,冲钟霜示威。钟霜走一步,黄狗高讴一声。她再走,狗不叫,她停下,狗用脑袋磕了磕地。
钟霜便索性停脚站住了,转过身,看着狗,一样黄通通暗莹莹的眼,对上了视线。狗不知怎么的被这目光驯服了一般,温顺的闭上嘴。
这边都是人,除了人,被拴着的狗、待宰的牲畜,狗养几年就吃,养大了沾盐巴吃狗肉。
也许狗以为钟霜是同类,都要被吃,就静了下来。
“哎呀,我看是谁。”在门口好巧不巧的撞上了散步回来的主人婆婆。
钟霜赶巧地问婆婆,叫了一声,说:“见到我家大公没有?”
主人婆婆轻皱起眉头,不太清楚的摇了摇头,眉心皱起很深的印记。
钟霜看这样,知道婆婆也束手无策,答谢后继续顺着山沟走。
她走后,狗还看着她的背影,舌头磕的地面尘土飞扬,跋扈的散在了空气中,盖了厚厚的一层灰埃给这世间。婆婆站狗边儿上,搓了搓手,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