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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宁醒来时,吃了一惊,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白茫的大地,她坐在一匹骏马之上,疾速驰骋,两边的景物模糊不清。
她被禁锢在一双有力的臂膀里,身上裹着厚厚的玄色裘衣,后背抵着一人温热的身体,挡去了呼啸刮来的北风。
“醒了?”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
顾时宁抬起头,只能看见顾长於漂亮的侧脸,薄唇轻抿,黑尾翎般的眼睫盖下,看不出情绪。
她刚不过睡了一觉,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顾及不上思考,身下的汗血马越奔越快,矫健的肌肉越崩越紧。
刺骨的风雪迷住了她的眼睛,眼角流出泪花。
她眯着眼睛,只看见前方的断崖,近在咫尺。
顾长於策马扬鞭,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冲着断崖而去。
顾时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挣扎,男人抓住缰绳的两臂将她越箍越紧,不得动弹。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已经能看见断崖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她吓得面色苍白,求生的本能让她撕心裂肺地喊出声,“你放开我!”
顾长於置若罔闻,扬手又是一鞭,身下的马跑得更快。
顾时宁知道他是真的不准备停下,她的心像是浸透在冰水一样彻骨绝望,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直到白蹄乌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在悬崖边急刹停下,崖边的碎石被踢落,久久不闻回声。
耳边的风声渐缓,坠落感没有如期而来,顾时宁这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千丈深的云雾虚无。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白蹄乌若是再多走一步,就要带着他们坠入悬崖。
顾时宁浑身上下颤抖,手脚并用地想要离开马背,只是脚下一软,直接跌落在松软的雪地上。
她的双手撑在地上,呆滞地抬起头,双眸湿润泛红。
顾长於高高坐在马上,逆着光侧脸隐于阴影里,漆黑幽深的眸子冰冷地俯视她。
顾时宁吓得不敢呼吸,眨了眨眼睛,眼角滑下被风吹出的泪。
她不会在这里就要死了罢。
顾长於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很慢很缓。
顾时宁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威压,下意识地往后退,背后却是冰冷的石头,挡住她的退路。
顾长於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低凉沉沉地说:“勾三搭四的小姑娘,这么急着想和别的男人跑了?”
顾时宁被迫和他对视,透过他冰冷透彻的瞳孔,倒映出她惊慌失措,满是恐惧的脸。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觉得一阵屈辱,心口的气涌上来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把黑曜害死了,我只是想和阿屿回都城把黑曜葬了。”
“黑曜?”顾长於一愣。
只见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忿忿地问:“就是那只黑色的小奶猫,难道不是你在围场杀的吗?”
半晌顾长於垂下眼睫,轻轻呵笑一声,原来如此。
前日他在围场围猎时,发现了一只雪豹,皮毛银白光泽柔顺,他想着若是做成裘衣穿在小姑娘身上,一定漂亮极了。
只是围猎赛期间打下的猎物,不能私带回,顾长於不动声色放走了雪豹。直到今天早上围猎赛终止,他才一个人去围场猎了那只雪豹。
没想到回程的途中,遭到一个黑衣人袭击,他下意识拉弓射去,不料想那人不但不躲,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只奶猫挡箭。
小猫儿一击毙命,立刻断了气儿,那黑衣人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凌屿为了勾搭他的小丫鬟,真是煞费苦心啊。
顾长於没有解释,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将小姑娘披风松散开的系带重新系好,打了一个漂亮的绳结。
顾时宁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气呼呼地推开他的手,“我不要你系!”她扯掉已经打好的结,重新自己系了个蔫了吧唧的结。
顾长於不怒反笑,将小姑娘从地上捞起,轻轻拍掉她身上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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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顾长於一言不发把她送回家,顾时宁心有始终困惑不解,不知道那天究竟自己是怎么从阿屿的马车上到了顾长於的马上,也不知道阿屿最后去了哪儿。
“顾大夫?”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见眼前的大夫把脉把了许久,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唤他。
顾时宁这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说:“陈阿婆,您的寒症已经好了许多,我给您再开半月的药,巩固巩固就好。”
老太太欣喜万分,握着大夫的手不停道谢。
顾时宁起身扶着老太太将她送出医馆,只见远处街道上浩浩荡荡,矩阵似的披甲侍卫一路朝南来。
路过的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又忍不住探着脑袋去看,不知是哪一家摊上了大事。
领头的侍卫凶神恶煞,用力踹开医馆的门,抽出腰间的利剑架在空中,厉声质问:“哪个是顾识?”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