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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家平日里冷着一张脸跟阎王似的相爷这会儿正围着围裙在灶台前揭那蒸屉的锅盖。
桑止缓了口气,这才过去问:“相爷,可要小的去给夫人送?”
那人并没理他,而是兀自垂着眼将蒸屉上那一块块漂亮的莲蓉饼拿出来,摆进一早就准备好的木盒中。
莲蓉饼的饼皮上都被捏出了莲花的形状,盛开的莲花瓣上带了浅浅的粉色,莲心却是用鹅黄色的莲蓉作为点缀,衬得整块糕点如真的莲花盛开一般,还隐约有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
闻延将糕点仔细地摆入盒中,这才抬起头来去看躬身在那儿不敢动弹的桑止。
“不必。这是她最爱吃的,我亲自送去。”他沉声说了这么一句,将腰上系着的围裙解下来扔给桑止。自己则是端了那盒还热着的莲蓉饼大步流星地出了厨房。
桑止接住围裙,忍不住怔了一下。
他陪在闻延身边数年,早便熟悉了他那副冷血的模样,即便是之前在厨房里做的那些东西,他家相爷亦是不曾露出过异样的表情,最多也是拧拧眉头道一句“麻烦”。
可他方才却是在主子的面上瞧见了不一样的表情,似乎是对于做莲蓉饼这件事是乐在其中的。
“是我看错了?”桑止摇了摇头,慌忙跟了上去。
莲蓉饼的热透过木盒熨烫在掌心,闻延却浑然不觉,只端着那盒子东西朝着衡蕊斋的方向而去。
耳边似乎响起了某个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莲蓉饼,你饿了便拿去吧!”
小女孩的目光澄澈,虽是透露着几丝胆怯,更多的却是光明。
那时候她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拖着油纸包,里面放着的便是这样一块莲蓉饼。
那是除了他的养父,第一次有人能够让他静下心来。
从七甫镇到盛京,他走了足足两个月,带的银两早早花完,一路上乞讨为生,身上的衣裳都已破败得没了模样。走过了那么多地方,人人见他皆是绕道而行,那小女孩却主动过来给他吃食,这让他不得不在意。
那段日子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生来便背负着的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只不过打那之后,又多了一个——报答他的小恩人。
之前他想着的不过是将她从阮商那个脓包手里救出来,可日日面对着那样可爱的小丫头,他的心思终究还是变了。
府里热闹起来也未尝不好,况且他想要给她的,能够给她的,还有很多。
这般想着,主仆二人已然进了衡蕊斋的院子,刚好见桐离满面愁容地从屋里出来。
“相爷?”见着闻延来,桐离慌忙行了礼。
按理说相爷从来都是来了一次便好几日见不着的,怎地今早才走便又回来了?
她心中忍不住打鼓,却也是不敢问的。
闻延垂眼看她,面色沉了下来,“怎么了。”
“回相爷,我家小姐她……”那话桐离实在是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主子因那档子事而闷闷不乐还把她也赶出来了吧?
见她支支吾吾,闻延早已没了耐心,抬步便进了屋里,走时还不忘看了桑止一眼,意思是让他在外面候着。
桐离本想着跟进去,结果转身还没转完,便被桑止给扯住了胳膊。
“主子们若有吩咐,自然会叫我们的。”他说着,偏头示意桐离回来。
“哦……”桐离瘪瘪嘴,跟着桑止一块儿站在了门口走廊,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阿离,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阮柔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带了哭腔,从里间传来。
闻延脚下的步子都不曾停顿,径自走进了里间。
面朝里躺在床上的那人,气呼呼地翻了个身转过来正准备发脾气,便见某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儿。
那人今日穿了初见时的那件玉石蓝的长衫,袖口与衣角的银线锦云图案被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映得泛着莹莹的光,一如那晚她远远看见的模样。
“你、你怎么来了……”阮柔这会儿小脑瓜卡住一般,连礼都忘了行,反而是气呼呼地质问了这么一句。
见她眼眶泛着红,闻延忍不住拧眉头,“哭过了?”
“没有!”阮柔慌忙抬起手来去挡自己的眼睛,可想起来自己身上这件衣裳实在过于轻薄,慌忙又扯了手边的锦被恨不得把自己裹个严严实实。
她生气时笨拙的动作反倒是有些滑稽了,惹得那人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迈步往床边走过去。
阮柔见他过来,慌慌张张地往后退,恨不得直接缩到角落里,离这人远远的。
谁知闻延手臂抬起来一点,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