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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没发现他病成这样!”紫林霰一把抓在心口吼道,“我还信誓旦旦一定能把他照顾好!”
秦晓想了想,挺平静地张开嘴,一点儿也没有难过,他对紫林霰娓娓而谈,“你当然看不出来。”
“察觉生病先察觉瘦脸,诺……小匡他定是每天都灌了浓盐水,让自己的小脸一直保持在浮肿的状态,这样就让外人看不出来他因为生病而脸瘦了。”
“眼尾那不正常的红色就足以说明他的脸还圆圆的,不是正常的长肉而是刺激出来的浮肿。”秦晓伸出手指了指躺在冰床上的小傻瓜。
紫林霰瞬间愣住,嘴里的话吐出来的都磕磕绊绊,“浓……浓盐水?”
“嗯,”秦晓点点头,挺平静地继续说,“以前他就经常这么干,早些年在风月楼为了掌握情报而迎合客官,但是又不想真枪实弹地来,所以每次有来醉仙坊的嫖/客想要上他的时候,都会用大量的迷魂香致幻粉之类的给嫖/客们造成真的干了尹老板的错觉。”
“但这些粉药,极为伤身子,会给肝脏造成不可逆转的创伤,浑身迅速拉跨下去。为了不让嫖/客们嫌弃,小匡一直都用灌浓盐水的方式撑着小脸浮肿。”
秦晓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紫林霰脑子嗡嗡地听着。他问秦晓,以前尹小匡是开青楼的?秦晓沉默了片刻,点头,“六岁那年,家破人亡,然后被卖到了你父亲曾在凌河州开的最大风月坊韶华楼。你父亲说不上来是好人还是坏人,一边按照风流男/妓的方式培养着他,一边又不让他出去伺候人,顶多也就是被客官揩两把油。”
“后来……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那一段,便是尹小匡短暂生/命/道路上最黑暗的岁月。
“再后来就是一切准备周全,杀回陵安城开始复仇。”
“复仇?”紫林霰不明白。
秦晓眼神悲伤了几分,似乎是不太想说,但最终还是下巴轻轻一点,“没关系,如果小匡真的生病很严重的话,那些仇恨他不再卷进去也罢……”
冰洞内的冷气瞬间膨胀,喷发状从洞/□□发出,秦晓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被那强劲的冷风扫射的连连后退,身上的衣服疯狂飞舞,他和紫林霰在一阵冰碴狂乱中抓着对面的冰柱好久,终于等到冰洞内烈气平息,喘着粗气从地上狼狈爬起身。
轰——冰洞的铁网门徐徐升起。
月江流疲惫的身影在一团团厚重的冰雾中逐渐映出,紫林霰连忙上前去,跪在月江流面前问父亲小匡怎么样了,头还不停地往冰洞内探去。
秦晓也跟了上来,脸色平静,眼睫毛却有些轻微颤抖,他应声地道,“月宗主……小匡他……”
月江流闭上双眼,轻轻抬手抚摸了下紫林霰的脑袋,话却是对秦晓说的,
“尹公子他中毒了。”
“血毒,秦公子,应该听说过吧……”
秦晓如遭雷轰,一下子就定在了冰面,平静的脸上就像是突然心脏被裂开,能看得见地迅速惨白下去,“血……毒……?”
月江流悲哀地点点头。
秦晓突然就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呆呆地望着漫天白色的冰洞,月江流扬手指了指还躺在冰床上的尹小匡,示意准许他们进去看看。
尹小匡静静地躺在透明中掺杂着乳/白冰凌的宽大冰榻中央,洁白的里衣整整齐齐贴着他瘦弱的身骨,黑色从长发散开在冰面上。睡的那么的安静那么的温柔,仿佛岁月并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伤害,仿佛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秦晓走近冰床,身后紫林霰神经质似的问着月江流“血毒”真的没办法治吗的声音越来越飘远,秦晓伸出手,颤颤巍巍摸了摸尹小匡散落在床榻下的青丝,就和那年再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躺在床上,静静地沉睡。
那个时候的尹小匡浑身是伤,齐与稷已经快死了,是尹小匡想方设法联系到秦晓的,尹小匡躺在洁白无染的床榻上,很久才醒过来,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秦晓,呆滞的眼底突然就流露出一丝哭意,“阿晓……”尹小匡眼眶红红地对秦晓说,
“我娘没了……”
那个时候,距离殷朝灭已经过去了八年。
秦晓是被墨竹绵从脏乱的贫困窟救出来的,连着阿年,在阴暗无光流浪的日子里,秦晓第一次见到墨竹绵,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女子,笑盈盈对他伸出手,递了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墨竹绵是秦晓生命中最耀眼的一束光。
殷朝被灭,墨竹绵葬身在齐策的寒刀之下,听说暨军血洗陵安城的那一夜,墨竹绵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皇宫的青石板路,血红的枫叶在陵安城的上空刮了一夜。
秦晓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齐氏的恨。
所以说在当他得知墨竹绵的儿子还活着那一刻,他像是再次看到了光,疯了般奔去藏在陵安城最隐蔽竹林里的闵轩居,然而却看到了被齐与稷折磨的不像话的尹小匡。
秦晓差点儿就亲自给齐与稷一刀让他下地狱,可尹小匡却拦住了他,那时候的尹小匡身子也很虚弱,但还是有点儿力气,他拉着秦晓的袖子,下巴朝着齐与稷的病房一抬,“他给了我不少有关于复仇的信息……活不久了,齐家的人,让我亲自挨个儿来杀!”
尹小匡的手指动了动,终于微微睁开眼,他视线有些模糊,瞳孔无法聚焦,恍惚间,在一片冰冷的世界中,似乎看到了秦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