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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碰上齐与稷的死……
齐策坐在软榻里,胳膊支在面前的案桌,双手撑着额头。
良久,月色森森,他才从袖子见,对跪在对面大殿里的齐与晟淡淡道,“说到底,赵卿也是受害者。”
“就……别杀了。”
“好歹……给朕留一个信得过的啊……”
齐与晟了然,并不是很惊讶齐策放赵斯一条活路,表面上说是留着个信得过的,其实还是打心底里认同赵斯的错误并没有那么不能原谅。
“但身为右丞相,身上背负着一条血淋淋的命,并且这事情肯定也是瞒不住,丞相这个位置赵卿是不可能再坐下去,就……”
“流放西域吧。”
“……是,父皇。”齐与晟领命。
这件事总该有个落幕。
齐策起身就要回承启殿,齐与晟揖手恭送父皇起驾回宫。齐策背后的龙袍拖得老长,跟随的宫女侍卫站了一排又一排,可烛光剪影下,却显得有些苍凉。
直到齐策的身影消失在金銮大殿正门的夜色中,齐与晟缓缓起身,头还是有点儿晕,他审完了赵斯连休息都没顾上,直接就奔来金銮殿。武殿帅扶着他,让他慢点儿,齐与晟摆了摆手,不等缓一缓,抬腿就朝着正欲离去的大监那边疾步走去。
“林公公,”齐与晟喊住统事大监,十分尊敬地揖手。
林公公算是这陵安城皇宫内最具有权威的太监,他本人秉公无私,真正做到了万事只为陛下一人,深得齐策赏识。在宫里权力大时日久,自然有很大的说话权,朝廷的官员们都想巴结他。
齐与晟虽然手上杀戮重了些,但他是齐策最喜爱的皇子,林公公对齐与晟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林大监对齐与晟双膝跪地,“啊,四殿下。”
齐与晟让他不必多礼,主要是有重要的事情想问。林公公并没有因为齐与晟的随便而真的起身,依旧跪着,但气势上却变了,“殿下想要问什么呢?”
“是这样的,”齐与晟抱拳,“本王想劳烦林公公帮忙,整理一下大暨建国后,邵承贤所有被父皇暗中压下来的罪行。”
承恩殿灯火通明,林大监到底是帮了齐与晟这个忙,吏部考功司的官员连夜被从被窝里挖出来,还有独立于整个朝政系统之外的史官,其实朝廷里每一个官员私下里究竟都做过什么,就算你以为做的很隐秘,却都逃不过皇帝是安插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眼线。
齐与晟喝着太医院特调的醒神苦茶,一张张翻阅林公公命人搬运进来的卷宗,这些卷宗都是绝密档案,记录的都是被齐策压下来的见不得人的案子。
如果涉及到的官员一生未曾犯特别重大的错误,那么这些看起来不是很大的罪,便就永无见天之日。
邵承贤这十二年来做过的勾当事不少,为了大暨各项制度的改革他真是什么都干得出,你若说他贪财,的确,通过黑暗手段挣钱的罪行汇总起来可以摞成两本药草经那么厚,但这些财,最终究竟还是用到了国家发展政策的推行上。
齐与晟用了三天三夜,查遍了邵承贤生前明着暗着的所有事迹,就连他开的假名给小情妇购买情趣用品的野记录都给扒了个边,却愣是没查到他在国库钱财上有其他贪污的案子。
除了腐血花代替流紫苏那件事。
一个人如果他的本性就是想要为了国家发展而奋斗,哪怕是手段不正当,但只要他的信念是他的国家,那么他无论做过多么惨绝人寰的事,都绝不会对自己国家不利。
潜意识会让他一切利益为了国!
所以说,如果邵承贤真的干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大暨王朝变得更好,那么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就因为金矿山的被炸、而把牟取暴利的目光放向国库!
这一点若是在几天前,他还会本着对吴越翻出来的那本邵承贤的腐血花走私录相信程度,和他当年能为了弄死齐与稷把大殷的一块国土都卖给了敌国,而对邵承贤心怀国家产生怀疑,可就是赵斯那番陈述,陈述邵承贤对曾经大殷的朝政制度的深度鄙夷,加上记忆中这十多年来邵承贤就算再作恶,也真的是肉眼可以看得见地在为大暨王朝的发展而拼了命地做出贡献。
齐与晟忽然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如果说,手上这些罪行清单真的一个都没漏的话……
齐与晟脑海中的画面瞬转,猛地想起在邵承贤入狱后不久,刑部呈上来邵承贤在地牢里的举动跟录——有一句话邵承贤曾经在狱中嘶喊过数十次,几乎每一次刑部的人去,给他传陛下的口谕、问邵承贤真的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之时,这句话邵承贤都会拼了命地对刑部的通讯官大喊,求通讯官把话定要传给陛下,“腐血花是怎么一回事!邵某真的不知道!”
倘若腐血花一案另有内幕。
齐与晟连夜去了太医院的检验门,找到当时北漠王被杀一案中对现场发现作案凶器的调查文案,翻阅中并没有任何异样。本子上干干净净,就连记录的最后一页笔墨往后一层空白宣纸上浸下的墨汁笔画走向都是很真是。
两张记录本纸张间,齐与晟使劲儿地扒开,也没发现页数有撕过的痕迹。
可凭着多年办案第一直觉,越是没有留痕就越容易让人产生这是人为的错感,齐与晟没有把记录本放回到原处后就此收手,而是找来这半年来每天在检验门当班记录平事的小官吏,挨个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