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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就是昨天揽他路那些女子所呆着那座,齐与晟收起伞,敲了敲门。好半天里面才传出来乒呤乓啷椅子摔倒声,穿着粉色抹胸襦裙的长发女子睡眼朦胧推搡开木门,嘟囔着问了句,“谁啊……”
大白天,青/楼不营业。
齐与晟揖手,女子抬起头,两人在看清楚对方脸的那一瞬,都微微睁圆了眼睛,“是——你!”
“是你?”
……
女子在青楼的大堂给齐与晟踢了张凳子,也不倒茶,打着哈欠问他什么事,吧啦吧啦,说自己昨天真的认错人,还望大人有肚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
齐与晟一改昨天那失控的态度,很恭敬地对女子道歉,昨天是他鲁莽,请不要介意。
女子问,那他来干嘛啊!
齐与晟沉默了片刻,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白玉簪。
“这个,请问你见过吗?”
“啊……”
女子惺忪的眼睛眨了眨,在看到那玉簪的一瞬间,忽然就怔了一小下,眼底划过一丝亮光。
“不是,”她接过簪子,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又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盯着齐与稷又打量了好几眼,用挺好奇的语气,道,
“你认识闵轩公子呀……”
“……那你之前还装作不知道他是谁?”
女子把玩着发簪,将那上面亮晶晶的玉石横在窗户前,透过光线看里面漂亮的纹理,“这个玉簪原本是尹美人的,后来尹美人被闵轩公子给买回去,尹美人成了闵轩公子的人,发簪也就到了闵轩公子的头上……前几年我还见过几回闵轩公子和尹美人成双成对来韶华楼玩呢,哎哟喂你可别提闵轩公子对尹美人有多么宠啊,尹美人爱吃北漠生产的瓜果羊奶茶,闵轩公子腿脚不便,却大费周折亲自前去……”
齐与晟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在雨中摇摇摆摆地往回走,耳后是粉衣女子担忧的呼唤,喊着“公子你怎么啊这么淋雨会遭风寒的啊呀……”。
声音越来越飘远,齐与晟一句都没听到耳朵里,身体四周仿佛凝结成了一个拒绝外界万物的屏障,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他虚幻的世界。
右手里,紧握着那白玉簪,
另一只手,是他大哥生前留下来的那半截玉佩。
闵轩公子,尹美人。
齐与稷,尹小匡。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为什么第一次见尹小匡,尹小匡就对他一见如故;为什么尹小匡要去弄坏兄长的那幅画像;
为什么,尹小匡总是能十分精准地抓住他每一处软肋。
齐与晟一直以为,自己能爱上尹小匡,是天意,是老天爷看在他前二十五年感情不开窍,特地送给他的一个从天而降的小美人,这个小美人就是完全按照他的喜好长的,就连脾性言语都能一脚踩在他心房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他以为,他对尹小匡,是一见钟情。
可倘若这一切,都是人为的呢……?
从青/楼到客栈只需要不足百步的距离,但齐与晟仿佛是走了很漫长很漫长的一段路,每走一步,每接近客栈一点,齐与晟就感觉自己胸口的气被挤掉一大块,压的他快要呼吸不动,倘若尹小匡和自己已经死去的大哥真的有染……
不,已经不是倘若了。
推开门,随行的守卫对齐与晟敬礼,他们看到齐与晟狼狈的淋雨模样,都纷纷吃了一惊,焦急地问四殿下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会成这样!齐与晟摆摆手,只问了一句
小公子在里面做什么!
守卫们从来不能去干涉四皇子殿下的人在屋里去干什么事,齐与晟平日也不会问,但今天他却莫名觉得得问,因为冥冥之中,那簪子被他拿走,若尹小匡真的是他大哥曾经的情人,那么重视他大哥的遗物的话,绝对会在簪子消失后的第一瞬间,直接将住的地方翻个底朝天!
齐与晟要问,他盯着侍卫的嘴唇,他真的很希望从侍卫口中说出来的,是“伊小公子今儿又在房间里吃了一天”“四殿下不准属下等窥探,屋内并无任何异样动静儿,属下不敢私自推门进入”的最普通最正常不过的回答。
侍卫单膝跪地,抱拳对齐与晟一字一句地汇报,
“回殿下,伊小公子今日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对。”
“他在房间内,不断地找着什么东西。”
……
齐与晟心底的那根紧绷着的、最后一道防线,
彻底断裂。
侍卫眼睁睁看着他们最崇敬、向来遇事都是极为冷静的四皇子殿下,双眼染上了最红的血雨腥风。
齐与晟抬起腿,一脚踹向了客房的大门
砰!
尹小匡装都不愿意装,直接上来问齐与晟,
簪子是不是你拿走的!
齐与晟从头到尾把尹小匡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像是从来没见过他似的,尹小匡的头发尹小匡的脸,尹小匡穿着的抹胸红衣,灯笼裤扎脚腕处叮铃的银铃,哪儿哪儿他没摸过?
哪儿哪儿他不熟悉?
可,哪儿哪儿齐与晟都觉得突然之间就无比陌生。
“……”尹小匡被齐与晟盯得终于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哪儿,面对的是谁,眼睛颤抖了两下,偏过头去似乎想要找打圆场的话,“那个……那个簪子,我说过是……”
他终于想起来,还得装模作样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