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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承贤的脸“唰!”地下子就变了,直起腰想要去夺那块玉佩看个究竟,尹小匡却身子往后一仰,笑道,“这可是女刺客的物证,丞相大人还是别玷污比较好。”
“不过——可以给你看清楚!”
尹小匡将玉佩吊在食指,隔着一小胳膊的距离悬空在邵承贤面前。
玉佩上清晰地刻着三个大字——穆旦那。
“穆旦那是谁,想必邵丞相比所有的人都知道吧……”
“没错,他就是当年你和还身为清宿省巡抚的何匀峥、与北漠王暗地里进行‘阴谷会谈’时,全程跟随在北漠王身后的心腹,曾经北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穆旦那·库尔大副!”
“凌河州的前知府——年无庸,也是他杀的呢。”
“阴谷会谈”这四个字一出来,邵承贤直接瞪了眼,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尹小匡给足了他消化刚刚那通言论的时间,待到邵承贤回过神来,突然又意识到尹小匡还说了一个爆炸性的名字
年无庸。
“你——”邵承贤猛地抓住栏杆,拼了命地摇晃,对着栏杆外还在嗑瓜子的尹小匡剧烈嘶吼,“你怎么会知道年无庸……你究竟是什么人!”
齐与晟旋转着手中的玉簪,顶部被拦腰打开,里面是个空腔,拇指长短,刚好可以放进去一小块玉令。
这个簪子他虽然是在抓了余氏遗孤后才第一次见到,可总觉得有些莫名地熟悉,在刑部神经紧张地进行检查时并没有特别觉得古怪,但刚刚静下心来独自一人二次复检时却发现,他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这枚簪子?
齐与晟摇了摇头,起身去倒杯水,路过内阁的大门,他猛地脑海中划过一丝光
没错!的确是见过!
而且就在前不久。
尹小匡头上插的那支!
顶部那很突兀的拇指大鼓包,简直就和余氏遗孤搜出来的这支结构大小上一模一样!齐与晟突然就想起来,火灾那天他第二次返回内阁,就看到那簪子滚落到地上,尹小匡趴在床边,簪子的头部环扣被打开,他没注意,还顺手给合了上去。
当时他实在是太心急尹小匡的身体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玉簪的顶部居然是可以打开关上的。现如今仔细一想,玉簪一个戴在头上的发饰,又何必要设计可以塞东西的镂空?
发簪在那之后又被尹小匡形影不离戴在头上,齐与晟现在根本没办法去确认那发簪里面究竟还有什么玄机,夜色深深,疏华殿的下人依旧没醒过来,就像是被人故意定了时的迷醉。这样潮湿又深邃的夜晚,呼吸沉闷,而在那看不见的黑暗中,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悄然撕扯着什么沉浸在深渊之下那些见不得光东西的封印枷锁。
“现在齐策老儿呢,是知道了你邵丞相十一年前背着所有人,和何匀峥一起,跟北漠王联手陷害了大公子齐与稷,以及当时的凌河州知府年无庸。嫁祸齐与稷与北漠王勾结,藏匿了朝廷派发下去的军资,并占为己有。事成后,假装与北漠交手战败,凌河拱手归了北漠。而嫁祸齐与稷的那些军资,说是被北漠王给掠走,实则是你邵丞相将那些昂贵的军需用品偷偷运到了南境。毕竟是朝廷的东西,民间都觉得稀罕,于是就顺利地用那些兵械,换来一座金矿山。”
“朝廷的人查过你那被炸毁的金矿山,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尹小匡磕着瓜子,继续跟牢里的邵承贤唠嗑,“四殿下呢,去了一趟南境,在南境的玉璋州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
尹小匡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一柄染上岁月痕迹的刀,一个是一枚徽章。虽然刀柄木制部分已经可见很深的裂痕与磨损,但是刀刃却依旧散发着闪闪寒光。
刀柄的底部,模模糊糊能看出来一个隶书大字——【凌】。
而另一个,则是刻着余氏家族的族徽。
邵承贤的呼吸瞬间凝滞,满脸惊骇,他一把抓住脑袋,都快要疯了。尹小匡每说一个字就如同一把刀,将他心脏血淋淋地划开
怎么会有凌河军的残留兵械!怎么还会存在余氏的痕迹!这些东西明明、明明已经!
被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罪恶,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暴露,被展现。
曾经最尊贵的丞相大人似乎是想要吼,似乎是想要质问对面的那个男孩,男孩离他坐的很近,抬指可触,可他却抓不住。尹小匡就像是个很无辜的小孩,磕着瓜子,在跟大人谈论着今天是什么天气明天早晨要吃什么。
邵承贤疯狂完了,突然又安静了下来,那些到了嘴边的问句犹如一团热气,爆发过后,一下子就没了。他的双目逐渐趋于平静,理智也找了回来。没错,他是邵承贤啊!陪着齐策打江山的大功臣!在这大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不能就这么……
尹小匡把所有瓜子都给磕完了,整理干净衣服,继续盘着腿。眼前的邵承贤已经不再癫狂,又恢复了他那高深莫测的脸,干枯的手指也不再紧紧攥着铁杆,抿着嘴,一言不发。
“丞相大人这是打算抵死也不承认么?”尹小匡挺意料之中道。
邵承贤深深呼吸,用压了再压的声音,控制住声线的颤抖,回答,“还是那句话,你说的一切,本相一概不知。”
尹小匡倒没恼怒,事实上死到临头了还拒不承认的大有人在,他双手一摊,无奈地笑了笑,“也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只要邵丞相你死咬着一切都与你无关,齐策那家伙也不在这里,到时候我也那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