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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着他的胸口,皱眉道:“倒是你,我还以为你好转了,谁知一病就病得这样厉害,我方才听御医说了,是积劳太过的缘故,你是皇帝又不是神仙,依了王恕又如何,你保全他的晚节,就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药凉了。”
梦尘瞪他一眼,将药碗拿给他,浓稠的苦味扑鼻而来,她待他喝完,重重将药碗一置,轻捶他的肩背,“疼不疼?”
他揽着她的腰,埋在她的颈间,声音闷闷的,“疼。”
“该。”梦尘一面说,一面慢慢按摩他的肩背,他没说话,一双手却紧了紧。
“陛下——陛——”尽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梦尘想正襟危坐,然而那位病得厉害的陛下不肯放手,只冷冷望了尽忠一眼,“何事?”
尽忠捧上奏疏,“边关急报。”
小郎君登基未满一年,然而内部旱涝频繁,外部鞑靼来犯,朝廷银两所剩无多,偏偏他又直接免了受灾地区的税粮,实在是捉襟见肘。今月,鞑靼挑唆了边境几县,聚众劫掠,梦尘见他脸色稍霁,便知是捷报,然而又见他略略皱眉,便挪了挪,将笔墨取来,小郎君接过笔,眼睛仍在奏疏上,“别乱跑。”
奏疏上言,斩首六十五级,擒获百七十人,其中应监候奏请处决者:三十人,妻妾子女应给付功臣之家为奴者:九十九口,伏乞圣裁。
皇后捧砚,皇帝御批,写的是:应给付为奴者,男子俱发两广充军,妇女有亲属可依者,就令随住,无可依者,酌给甘肃无妻军士,监侯奏请者,再审无冤,依拟处决。
小郎君写完,将奏疏递给尽忠,“给兵部。”
尽忠一走,梦尘便吻住他,小郎君侧头避开,“刚喝了药,苦。”
“我不管。”梦尘固定住他的脸,扬起凶巴巴的面容,“皇帝和皇后的职责做完了,老妖怪要亲小郎君,难得清闲的一个下午,必须留给我!”
他怔了半晌,眸中浮出一点苦涩,伸手揽过她,轻轻地应,“好。”
☆、解释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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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尘觉得,自己这皇后,做得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弘治二年的年底,小郎君的王叔,一位远在藩地的荆王,给小郎君上了一道奏疏——陛下继统三载,储嗣未闻,请遣内官博选良家女入宫,以备采择。
彼时,黄河决堤,其泛滥的程度,有明一代实在少见,小郎君没同意朝臣“迁城”的办法,而是凑了数万雪花银修河,成千上万的民夫参与,是个经不起失败的大工程,是以日日煎心,而梦尘前脚办完太皇太后的生辰,后脚又要操办仁和长公主的婚仪,两人俱是昏天黑地,冷不防瞧见这么一席忠言,小郎君气得当场便将奏疏摔了出去。
当然,也是因为没有外人,他才敢如此不讳喜怒。
梦尘尚在掰着手指,想算出“继统三载”是哪三载,小郎君已怒气冲冲地将奏疏捡回来,一气呵成、挥笔立就——
王以朕未有储嗣请遣官选取女子固为盛意此系人伦重事不可轻举朕即位方及三年过先帝大祥未久若遽选妃将不启天下之私议乎况祖宗朝册后之后无遣官重选妃例朕果欲选妃亦当禀命于太皇太后皇太后然后行岂敢任意自为王所拟诚有未当者朕志已定可不劳尊虑也惟叔亮之。
于是,朝野震惊了。
因他们所了解的皇帝陛下,素来是个寡言的陛下。
朝臣们看着洋洋洒洒的一段话,想到的不是他们陛下或许只是外表清冷,而是皇后张氏祸水误国,他们不是没见过帝王专宠,但为了专宠而空置后宫的,实在只此一家别无分店,这样的妖孽,必须要用妖孽的词汇来描摹,什么专宠善妒都统统过时了,于是文人们别出心裁地,给了张皇后一个别致的形容。
擅夕。
沸然的物议愈演愈烈,弘治三年,所谓的“三年之忧”已过,于是一整年从头到尾,有关选妃的谏言从来不断,说好听是谏言,说难听些,梦尘私心里觉得,已近乎胁迫。更要命的是,这一年妖星频出,天象屡异,十二月底,京师地震,更是引得群情激奋,由于皇帝陛下德行无亏,是以矛头直指储嗣。
除夕之夜,陛下一个人在殿前看星星,头一回婉拒了皇后娘娘的陪伴。尽忠自然也没能上前,只好在殿里陪着娘娘,起初他还怀疑,是不是陛下与娘娘又起了什么争执,但娘娘却摇头叹息,“让他自己静静也好,有些事,旁人再怎么宽慰,终究不是感同身受的。”
尽忠也明白,陛下体寒多病,子嗣之事,其实不怨娘娘,可那些朝臣不知内情,越是力谏选妃,只怕陛下心里越是不好受。娘娘和轻兰说笑了几句,便歪在榻上,随手翻看小山似的奏疏,脸色也不算好看。
“王者,承宗庙,奉社稷,莫先于立大本,以系人心。陛下登宝三年,而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