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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美,舍身为民。”梦尘倚在他的肩头,“可我不要圣贤,我只要我夫君。我不想让你在那个什么门下开劳什子的朝会,生生吹那么久的冷风。你体恤臣下,年老病弱者,不必冒风雪而至,官员夜返家中,必有军士执灯护送——哪怕他们刚刚说了你一通坏话——”
“不是什么坏话,礼义规矩罢了。”
“只有我心疼你。”
“那么,”他捧起她的脸,“皇后娘娘,我想看奏章。”
梦尘气得想咬人,“你没有良心!”
“没反对,就是默许了。”
“哼,过会儿让尽忠搬一个小几,就在这里批。”梦尘咬牙切齿,“在此之前,不如先听我讲讲,这几日整肃后宫,你的皇后是何等聪明睿智……”
话未说完,轻兰便在外低声禀报,太皇太后请娘娘过去。
梦尘只得起身,不忘低低警告一句:“等我回来,若不见你好转,定不与你罢休。”
天子行为世范,故而无论是太后王氏,还是太皇太后周氏,朱祐樘都孝敬有加。梦尘居于后宫,更是谨慎侍奉,虽说她们免了晨昏定省,但也要时时探望、嘘寒问暖,王太后倒好相处,为人随和,从不生事,但太皇太后,素来是个有些严厉的老人家,每回见到梦尘,看她的眼神活像看红颜祸水。
迄今,梦尘已听了无数个爱美人弃江山的悲惨历史,古往今来,所有祸国的妖女,基本都被老人家拎出来讲了一遍,从纵情声色到刀光剑影,无所不包,无所不有。梦尘到了清宁宫,一面给老人家请安,一面寻思着,今天是什么故事呢?
老人家招呼她喝茶,暖暖身子。
梦尘恭顺地双手接过,见殿内的下人皆退,微微吃了吃惊,莫不是要讲什么听不得见不得的皇家秘辛?
老人家例行寒暄了几句,慢慢地开口,“皇帝小时候,接来哀家身边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冷。”
这个故事开头,有些匪夷所思,梦尘温驯地洗耳恭听。
老人家沉浸于往事,顿了良久,笑了笑,比了一个手势,“这么小的孩子,病得瘦脱了形,太子的服制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哀家瞧着心疼,以为是万氏害的,一问才知道,竟是为了找一只猫,不肯听话养病,到处乱跑。”
“……”
“皇后瞧着如今的皇帝,淡泊自持,进退有度,怕是想象不出那副样子吧,心里定要笑,一个畜生,有什么可找的。那孩子和他父皇一样,认死理,小时候在一起的东西,就要一辈子在一起,万氏如此,那只猫也如此,说白了,就是一个执念。”
“为了这事,被他父皇骂了多少回,甚至增派两个宫人,看着他衣食起居,但他总能溜出去,满宫找疯了,发现他在安乐堂,进不去,就站在门外,说是要等猫,铁了心,下人怎么劝都不走,最后,覃吉和怀恩双双跪在他面前,太子不走,他们便谢罪不起。”
梦尘忽然觉得,茶盏烫手,有些端不住。
“后来,他身边的宫人,因为看管不力,罚俸半年,杖责二十。言官纷纷上疏,应尽早出阁讲学,识礼义,辨是非,他父皇就让人编了《文华大训》,逼他一字一句背下来,要是再敢提那只猫的事,就杀了宫里所有的猫。”老人家惋惜地摇摇头,“那孩子总算明白,在这宫里,位高未必权重,越是想要什么,越是得不到。他喜欢作诗、写字、喜欢画画、弹琴,不知皇后瞧过几回?朝臣不准他有喜好,只因一旦沉溺,便是天下之危,长大以后,他就不怎么碰了。”
梦尘听懂了这故事的言下之意,“帝王所爱,必除之。”
“皇后近来放了一批宫人,哀家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没有动仁寿宫和清宁宫,是个好孩子。皇帝宠你,可你心里该有分寸,赶走了宫人,外头就是瞎的不成?哀家瞧着你,就像瞧见那只猫,皇帝舍不得,但总有一天,他不得不舍。”
“陛下已不是孩子了。”
“正因他不是孩子,才更不能随心所欲。丧期未满,他们不敢提选妃,但这几日早朝,都有老臣自言死谏,越礼跪于君前,请皇后居坤宁宫,你可知晓?”
“不……不知……”
“你们不肯退一步,非要来日磕得头破血流,才懂得哀家的话。先帝和万氏造的孽,还不够瞧吗?你若真喜欢他,就别让他这一生白璧微瑕,尽数折在你手里。”
太皇太后派了身边的宫女,“送”皇后回坤宁宫,梦尘拢了拢外袍,感到一阵冷意。这几日天寒,早朝却反而长了,她本以为是朝堂换血,烦心的事难免多了些,原来,竟是臣子以命相胁,请帝后切莫同处起居。
回想他下朝归来的脸色,梦尘想,也许是她做错了吧,那个人,终究是皇帝。
太皇太后说,他刚去仁寿宫的时候,警惕又寡言,而且认床得很,夜里睡不着,就缩在榻角,睁着眼等天亮,后来搬去慈庆宫,这毛病也没改掉。他从安乐堂回来的那晚,老人家坐在他床边,苦口婆心地教他宫里的道理,“哀家同他说,无论喜欢什么,都要藏在心里,越是显得不在意,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