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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竟然格外客气,听说是得了太子的训诫,舫里的宾客听了,纷纷赞叹不已,没想到太子忙着审理科举大案的同时,还能抽空管一管其他的杂事。
    楼心月闭门整顿了三日,重新开张的时候,十分地门庭若市,连五十多岁的李老郎中都能老骥伏枥,称甚是想念小娘子们,听得知非差点想把他踹出门去,不过李老郎中刚刚坐定,官府就来了人,连请带抬地将他送到应天府公馆去了,知非将此事告诉了梦尘,“我隐约听说,太子连日查案,事情刚结束就病倒了,虽然那边瞒得很严实,但把李老头都请去了,估计不太好。”
    梦尘“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画舫二层的雅间飞出一个杯盏,知非吓得往旁边一跳,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继续往堂前走,不远处,正传来秦妈妈愤怒的声音。
    “公子存心砸场子的吗,不是我楼心月不做生意,实在是说了无数遍,花娘不见客,其他的姑娘公子随便挑,花娘的规矩,方圆里都是明白的,公子再这么纠缠……”
    知非瞟了一眼,连忙上前,“秦妈妈,这儿交给我吧。”
    “哎呦,知非姑娘,你来得正好,给这愣头的公子好好说说理。”
    知非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她,知非不知该说什么,咂了咂嘴,“你找梦尘姐?”
    对方神情显得很恍惚,“梦尘?”
    “她只告诉你,她叫花尽雪么?”知非也有点惊讶,“那就奇怪了,她很不待见这个名字。”
    “眠风梦尘,本为一语。”
    良久,知非叹了口气,“公子随我来吧。”
    人未至,先闻歌,珠帘绣幕掩映间,依稀可见女子淡黄裙衫,斜倚美人屏,抱梨木琵琶,低眉信手,弹唱着时兴的秦淮小曲,紫衣的公子酒酣半卧,眉目慵懒,执红牙板击节而和。
    “你这一手琵琶,莫说冠绝秦淮,就是冠绝天下,也当得起。”
    女子放下琵琶,低头去拆义甲,“你就算把我捧到天上去,也不能多弹一曲了。”
    时月风看着她的动作,饶有兴味地问:“除了你,我没见谁弹琵琶用义甲,女孩子家,把指甲留长些不好么?”
    梦尘看了看自己的手,“可能,习惯了吧。”
    知非轻咳一声,时月风望来,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懒懒起身,同她一道出门去了。纪眠风走上前,隔着珠帘,看不清面容,只见她微低着头,专心拆卸义甲,并不是什么刻意的动作,却透出清冷而矜贵的艳色,虽美,却是生人勿近的疏远。
    见之忘其容,唯记其风华,甚艳,甚韵,甚冷,甚香。
    他从未将那些褒词放在心上,因她在他面前,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但其实,她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见之忘其容,并非虚妄夸大之言,他已记不起她的样子,可是,他还是想仔细地看她,好好地看她。
    梦尘听外间没了声响,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一个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她愣了好半晌,“谁放你来的?”
    “我有一事请教姑娘,非来不可。”
    梦尘笑了一笑,“奴家左右闲来无事,小郎君且说一说。”
    “我曾做错一件事,自知不可饶恕,可总是不能甘心,姑娘帮我问问她,问问她肯不肯原谅我。”
    “这就是小郎君痴心了。试想,路遇盗贼,将小郎君的钱袋抢了去,小郎君心怀怨愤,追了十里地,将钱袋夺回后,难道还要记恨个三年五载?本是意外一场,既没有记恨,又谈何原谅?”
    原来,他只是盗贼。
    原来,她从未上心。
    “在她心里,我永远只是个小孩子,对么?”
    “她活得太久,久到自己都记不清,在她眼里,学步小童是孩子,古稀老翁也是孩子,说句难听的,哪怕这江山易主,朝代更迭,她还会好好地活着,默默地看着,小郎君又在执着些什么呢?权且当个奇闻,老了同孩子们念叨几句,也算一辈子的谈资了。”
    纪眠风笑了一笑,说好。
    梦尘见他转身,忽然道:“小郎君且住,我送你一程。”
    纪眠风还是笑,还是说好。
    梦尘和他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市,他走得很慢,梦尘也随着他放缓了步子,人间的光明和热闹与他们擦肩而过,如江水奔流。
    “以后,别这样一个人跑出来,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会有以后了。”纪眠风望着似无尽头的长街,仿若自语,“因为再遇不到那只妖怪了。”
    梦尘差点被自己绊倒,她稳了稳,肃容道:“虽然在你们看来,精、灵、妖、怪并无分别,我们也经常囫囵自称为妖,但严格说来,我以人身降世,属于灵类,可被唤做妖灵,却不可被唤做妖怪。”
    纪眠风看向她,“你为什么叫花尽雪?”
    梦尘默了半晌,笑道:“路还长,我给小郎君讲个故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狐狸在山中修行,无论寒暑,无论阴晴,总喜欢卧在一株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