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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出一个切切的表情,“我错了,大人别生气了,好不好?”
梦尘自觉这话说得中听且和蔼,凭他什么百炼钢,也要变作绕指柔,没想到纪眠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瞪她,很凶狠地瞪她。
“错了?”
“嗯……啊……”
“别生气了?”
“对,对啊。”
“你呢,你不生气?”
“不生气啊。”梦尘眨了眨眼,打量他的神色,只差拍胸脯以示自己的诚恳和真心,“真的不生气。”
纪眠风似是有些气怒,良久,他叹了一口气,重又坐回案前。
梦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给他剪烛添茶,嘘寒问暖,“看了两天,可看出什么了?”
“弥封、誊录、定品,没一个环节是干净的,荒唐至极。”
“蜡块的事,听说你让于大人去办了,可在那个考生宿处搜到什么?”
纪眠风敲了敲桌案。
梦尘顺着看去,竟看到一本一寸见方的小书,密密麻麻的文字细如蚁聚,她几乎凑到眼皮底下,才看清那是四书五经的内容,书后还贴心地附了几篇范文,“本堂藏版,翻版必究……所以,晚间给学子送灯烛的时候,只要将此物藏在烛中,便可瞒天过海,可是,考完了不赶紧丢掉,怎么还能被搜到?”
“这样的好东西,你舍得丢掉?”
“贪心不足,引火烧身啊。”
“于老大人扣押了涉案官民,逐一排查,有蜡块遗落的号房,不止一间。”
“那些官员,只怕不好审吧?”
“虽有单纯贪财之辈,但考官皆由朝廷御史方面辟召,或因位卑,听其指使,或因人情,暗通关节,背后操纵之人,不问也知。”
“那,钱钞之事,又如何了?”
纪眠风从书卷中抽出一张印钞,“那日,我在楼心月拿走的,正是这一张。”
梦尘接过细看,桑穰为料,高一尺广六寸,上方横题“大明通行宝钞”,中绘钱贯,下云“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有什么问题吗?”
“太祖初年,设宝钞提举司,付中书省,但,洪武十三年,废中书省,以造钞属户部,铸钱属工部,改其文‘中书省’为‘户部’,与旧钞兼行。”
“对啊,市面上有的写‘中书省’,有的写‘户部’,总之都是朝廷发的,有什么……洪武十三年?!”
“看出来了?”
若洪武十三年以后,朝廷便不再印发“中书省”开头的钞,那这张,是不是太新了点?梦尘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有人给我付假钱,岂有此理。”
“钞虽贬价,难以通行,若大量伪造,亦有小利。显然,此人不通朝廷,故而有此错漏,这事不难。”
“这几年,你学了很多嘛,怪不得外头都夸你。”梦尘有点对他刮目相看,“既然事情都理清了,你明日就可以回公馆,坐镇明堂,大杀四方了?”
“还有一事。”纪眠风抽出一张答卷,若有所思,“张趋庭,交的是白卷。”
白卷?
梦尘隐约记得,当日考完,席间吃酒,张趋庭是何等壮志豪情,讨论考题时,更是滔滔不绝,侃侃而谈,众人一致都夸他答得好,很该榜上有名。放榜那日,张趋庭见自己落榜,那意外感不像是装出来的,若说考官舞弊,偷换答卷,也不至于用一张白纸充数吧……
夜间大雨,晨起时,潮湿得厉害。梦尘不大喜欢这样的天气,从前在宫里时,便和小崽子两个恹恹地待在殿内,一个是毛发黏糊糊的难受,一个是胸口闷得难受,两相难受,看彼此更难受。
小崽子不大会走路的时候,纪瑶抱着他,缩在阴冷潮湿的屋内,外头风雪急迫,偶有雪花透过漏窗飘进来,小崽子有些气短地咳嗽,她觉得母子俩实在凄凉,轻轻跃身至窗前,用身体堵住几个大窟窿,她虽也觉得冷,却不会头疼脑热,说来也没什么,但纪瑶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像是稍稍能松一口气,抚着小崽子的脑袋,“小风,看,下雪了。”
小崽子抬起眼,懵懂地认识着这个世界。
“那些白白的东西,是天上的花,是最干净最干净的,越冷,开得越好看。”
“雪……”
“对,雪。”
小崽子咳嗽着伸出手,“雪……”
她怕挡住小崽子的视线,稍稍挪了挪身子,让开一个小窟窿。
小崽子的手便跟着她移动,“雪……”
她意识到,小崽子在唤她。虽然她没明白,纪瑶那样诗意而生动的描述,何以让他认错了东西,她确实白白的没错,可能也算得上“最干净最干净”,但是跟“天上的花”实在不像,“越冷,开得越好看”就更是完全不相关了。
“雪……”
她想,小崽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名字,确然唤做雪。
“花尽雪。”
梦尘回过神,笑嘻嘻道:“大人也太生分了,怎么还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