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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普普通通、不受宠的世家子弟,可直到对方的屈辱迎面而来,他们才恍然惊觉,原来根本无路可退。
周围的喧闹已经又提升了一个层次,两人没时间纠结方才的事,一同向外看去,只见方才还只能听见声音的人群,此刻已然显露出了立着的旌旗,人群伴着军队,缓缓向门边而来。
☆、洛珩
军队的马停在门前,将军从马上下来,披着一身银光,半跪行礼于府门前:“孩儿不孝,多年未曾归家,让母亲挂怀。”
洛老太太眼中的柔和不知何时被敛去了,此时又是那副严肃端正的模样,她拂开了李嬷嬷的手,亲自走下台阶,将手缓缓地覆上那人沾染过风霜血雨的银色铠甲,“忠孝想来难以两全,非是你错,我知......”
紧接着,她托着那人的手,扶他起身:“你做得很好。”
洛老太太的面上终于带了隐约的笑意,但围观百姓却在此刻不约而同地对方才的场景产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按理说,“母慈子孝”该是世人最为推崇的家庭状况,可亲眼见了,却觉得那两人的动作神态中所表现出来的,并非是母子,而是......
“君臣。”洛知卿嘲讽地想道。
洛老太太的将军位置坐久了,身上还带有着位高权重者的说一不二的性格,压根不知该如何做一个母亲,若以她比作君主的话,定然是个独断专行的暴君,不然洛知卿母亲与父亲又怎会到这个地步。
也不知洛珩有没有感受到众人心里所想,但他起身后还是照样恭顺地问候:“母亲近来身体可还好?”
洛老太太点头:“还好。”
“将、将军......”
洛珩似乎没听见周氏的声音,继续问道:“那家中一切还好?”
洛老太太:“嗯。”
周氏满面通红,但还是咬了咬唇,继续开口:“将军!府中准备了饭食,是否......”
洛珩随着洛老太太向府内走去,他像是压根没看见旁边有人在说话一样,神态自然地询问着家中琐事,跨过府门,但下一瞬,他的这份自然,却突兀地,停住了。
他的目光穿过周围一群行礼的人,落到了一个少女身上。
那少女罩着一件大红色斗篷,斗篷上有金色细线,勾勒出几朵不知名的花,她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露出下面光洁白皙的额头,与......两条长短正好、弧度适中的眉。
有人曾与他说——
“我们的孩子,眉毛不能太长,长了显得英气刚强,但过刚易折,不好,也不能太短,短了显得温和柔软,让人觉得软弱可欺,也不好。”
那时他笑她对未出生的孩子太过严格,却没想到,当那个女孩降生时,当真如那人所想一般,不过分英气,也不过分软弱。
“一......”他开口,嗓音却如同哽咽时一般断断续续,“......一一?”
那少女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将目光准确地与他相对。
不动声色对于纵横沙场的将军来说太过容易,因而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出,那人平静的神态下是一副怎样战栗的灵魂。
他五年前领兵前往北境镇守,因而世人总是因为洛府的变故发生在同年,其实并非如此。
其实从七年前薛秋时身死开始,这个家,于他、于洛知卿来说,便已经分崩离析了。
洛知卿恨他,他知晓,因为他也恨自己。
所以在她弃了他送的红缨枪、又将他拒之门外之后,他这个懦夫,便开始逃避,开始想方设法地离开京城,离开这个令人肝肠寸断的伤心地。
他愧对她的女儿,于是在遥远的北境日日祈求,希望时光能愈合她心里的伤口,给他创造一丝原谅的可能。
但他错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会愈合,但令伤疤消失,太难太难了。
他其实只是成全了一个软弱的自己。
于是他用了五年,终于明白,终于想要弥补,马不停蹄地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却发现,他这个软弱的、令人不齿的父亲,仍能够得到那个可怜女儿的迎接吗?
他奢望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一一,你.....”
——你原谅我了吗?
洛知卿闭上眼。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这句话,连带着梦中破碎的场景,一同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看到梦里的自己未曾回话,眉眼之中嵌着的一丝淡漠,像是一处寸草不生的田地,那样贫瘠,好似外界的任何事物对于她来说都是多余的,连回应亦是没有必要。
于是对面那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了,他就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再没能接近一寸。
一直到死。
“一一,你原——”
“父亲,”她睁开眼,于恍惚的梦境中脱身,身心都落到实处,真切地感受着对方的谨慎小心,而后她将语气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