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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
“所以就算有些事与圣女大人自述有所错漏之处,我也只当是她年幼时的记忆混乱,记不真切。”
简而言之,圣女毫无威胁时,只要公主喜欢,裴秋月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为了她们而想办法在群臣甚至是老皇帝之间斡旋。
至于那些替身、自由、名声……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东西了。
在这个世界里,灵力便是一切力量的根基和起源。
有灵力的人不一定强大,但没有灵力的一定都是废物。
至少生理上的天堑便是如此。
没有灵力的人想要伤到修炼者,几乎是天方夜谭。
除非是极其亲密之人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大量地下剧毒顺带捅刀。
但裴秋月觉得公主对圣女绝做不到如此。
而且宫里留守的人也不全都是聋子瞎子。
可如今的事实是,一个被多次诊断为无法修炼的“废物”,轻轻松松压制了让公主和裴秋月等人暗自警惕多年的老国师。
于是裴秋月的态度瞬间就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是公主,是即将继任的女皇,是脚下这个国家的君主,也是你臣民的保护者,绝不可受制于人。”
“而我自己……也不希望你多面临任何一个风险。”
无非是责任和风险。
基于理智。
花飞雪并不认为裴秋月说的有任何错漏之处,她平静地点头接受了对方的劝说建议。
“我知道。”花飞雪说道,“我不会不顾一切地跑出去找她的,你放心。”
她这么说着,仍是下意识抬起头,长久凝望着远处。
一时半会儿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裴秋月在心底暗自长叹了一口气,就像她其实到现在也还有点无法接受萧暮雨的反差。
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矛盾和责任……
裴秋月摇了摇头,没有再深想下去。
她转回头,原先清理着残局的将士们早就已经收工,此刻正在裴将军的带领下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休整。
远远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几个小黑点。
裴秋月起了身,朝旁边的大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跟自己离开。
看到裴秋月回来的时候,裴将军迎上来问了一句:“公主怎么样了?”
裴秋月摇了摇头:“让她冷静一下吧,等回去之后就没事了。”
她说得笃定,旁人都没有怀疑。
也就裴将军私下里多问了一句:“看来以后是见不到圣女大人了吧。”
“或许吧。”
裴秋月这么答道,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花飞雪还孤身坐在原处,遥遥地看着远方。
裴秋月很长时间里都记得这一幕略显苍凉的画面。
但她从来没搞懂过那时候花飞雪心里在想什么。
她同样不知道的是,那天荒野之上吹起的漫天风雪,就如同花飞雪曾经在数不清的时光里长久凝望着一样。
某处山巅之上。
萧暮雨坐在崖边,盘着双腿,撑着额头,看着下方出神。
她身边是雪山的边沿,往下看去是零零碎碎的薄雪覆盖,但更多的地方是郁郁葱葱的翠色枝叶,一眼扫过去生机蓬勃。
山林之间鸟雀的轻鸣近在咫尺,仿佛就回旋在正上空。
但她知道,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是看不到那些鸟雀的。
那些鸣叫着的鸟雀或许远在千里万里之外。
这姑且可以算作她的“能力”。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展现端倪——直到第一次在山林里遇到老果树的埋伏的时候,这种能力已经可以派得上用场。
聊胜于无。
彼时生死威胁已经消失,公主也大度地主动退让了一步,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萧暮雨对新能力的渴望和需求都逐渐下降,到最后就变成了“只要能保命就行”的程度。
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内心的深处——连自己都无法轻易触碰到的地方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就说不清楚了。
或许也曾期待过那些可以轻易覆灭世界、掌控生死的力量吧。
萧暮雨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多想,但时机到来时她也无法阻挡。
老国师的计划让她觉得有些好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的降职诅咒起了作用。
她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卧底机会,因此没有求救或反抗,轻而易举地打入了敌人内部。
本想等到花飞雪实在体力不支后继无力的时候再出手帮忙——毕竟花飞雪和老国师之间的恩怨不小,她大概也更希望可以自己亲手报仇。
但也就只是等到对方受了一次伤。
萧暮雨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会因此而觉得生气的——
就像是“自己爱不释手的东西被其他人破坏了”一样的心情。
虽说这么类比人或许不太合适。
不过心态大抵如此,也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了。
正是在握着花飞雪的手将剑捅进老国师身体的要害的那一刻,萧暮雨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打通了。
仿佛虚空之中一个无形的开关被人按下。
“啪嗒——”
一声轻响之后,万千种声音在同一时间涌入了萧暮雨的脑海。
风声、雨声、雷声、虫鸣、鸟语、孩童啼哭的声音、女人的笑声、男人的怒吼、老人的哭声……
曾有过类似的短暂经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磅礴、流畅、清晰。
听起来似乎很混乱,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嘈杂。
萧暮雨奇迹般地分辨出了每一种声音的来源,并且从零碎的片段里就能推导出前因后果。
甚至包括“未来”。
她知道那个笑着的女人下一秒就要因为被扇了一巴掌而生气,随后就会一时冲动抄起身边的花瓶朝男人头上砸过去。
老人哭泣是为了自己早夭的孩子,很快他就会发现他的孩子并没有死,只是贪玩偷吃了东西被噎住了气管。
那只快乐地啼叫的小鸟很快就会迎来它的天敌,在一场恶战后葬身于天敌之腹。
某片森林之中,树叶上最后一片叶子就即将飘落到地上,然后一阵风吹来,会将它带入流水之中,最终飘进海洋。
……
庞杂的信息流快速地涌入萧暮雨的意识。
那代表着这个世界真正接纳了她。
但萧暮雨毫无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愣了片刻的神,第一次毫无征兆地从那种难以控制自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然后她又陷入了另一种玄而又玄的奇妙状态之中——
低头看着手里的剑和血的时候,她意识到如果剑身再往左侧偏离一公分,那么老国师就会死得很彻底。
视线再顺延着滑下去的时候,萧暮雨看到怀里花飞雪的侧脸。
她的眼睛很亮,有几分大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