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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安咬了咬舌尖,暗暗与男人置气。周凉想要他去找他,他偏不。
“没什么好问的,不通过就不通过吧,反正我现在也是无队收容的非编人士,我先去了再说。”
“不是吧,”飞仔在一旁咋舌,“你准备先斩后奏啊,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样。”谢遇安淡淡应着。
但他的动作就没有语气这么平淡了,他一股脑将自己的衣物往箱子里乱扔,明显带着哀怨与怒气。
飞仔在一旁张了张嘴,还想劝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摆了摆头作罢。
第二天早上凌晨,天刚微亮,三人便推着行李,伴着晨雾来的利维坦的停机坪上。
远征舰队名为游隼舰队,此时他们舰队的一座飞艇稳稳停靠在要塞上。那飞艇巨大的身型投落下一片乌压压阴影,它身上的银漆斑驳脱落,处处是破损的划痕和脏旧的污渍,昭示着它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危险刺激的遭遇。
要塞的风将谢遇安的额发尽数吹起,他在晨曦的微光中,见到了一个熟悉身影拦在道路旁。
这人正是周凉。
尼格与飞仔尴尬地咳了两声,谢遇安示意他俩先走,他俩也很识趣,赶紧提脚先行离开。
周凉似乎很疲惫,他眸色不像之前那般清明,而是布满血丝,浑浊不清。他平时梳得光滑整洁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下几根,不修边幅地遮住了他的眼帘。
谢遇安不知道他最近几天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却不由收紧了。
他虽然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离开,但看见周凉的那一刻起,那些初恋时的悸动,甜蜜,酸涩,又重新回到大脑里。那是他曾经深入骨髓的爱恋,贯彻四肢百骸的激情。他像一个义无反顾的殉道者,将周凉视为至高的信仰,最终的归途。
但现在他却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从迷局里跳出来,从那刻骨铭心的恋爱关系里挣脱出来。
“你要走了?”周凉率先打破沉默,提出一句疑问。
“嗯。”谢遇安垂下头来,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
“为什么?现在规定已经改了,你完全可以回原来的舰队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谢遇安垂眸不语,而周凉也在旁静默,等待着他的回答。半晌后,谢遇安终于张了嘴:
“我来到VLV军团已经四年了,四年时光里,我只在刚流放到地球时,窥见过外界冰山一角。我像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般,被您周全保护,在利维坦舒服享乐却毫不自知。
自从从虚拟世界里回来后,我每天都在反思,那剩下的三个敌人我要怎么样才能打败?难道就以目前姿态面对敌人吗?还畏缩在长辈身后,让大家做我的盾牌,替我挡刀替我卖命甚至替我死亡?
我做不到!我想变强大起来,我想找到怎样对付忒弥斯代理人的方法。”
原来如此,谢遇安的这席话让周凉陷入沉思。他变成熟了,他意识到自身的实力与他面对的敌人相差甚远,让他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感。突如其来的责任,让他背负了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茫然的谢遇安,需要人来进行排解,疏导,但是作为他的师父,他却缺席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面对的问题,也不是你独自可以解决的,留在利维坦依旧可以变得强大……”周凉难得耐下心来,规劝谢遇安。
谁知谢遇安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除去莫熙的光环,我还剩下些什么。我不过在您眼里就是个麻烦幼稚的小鬼而已。这次事件也是我一意孤行,冒失莽撞造成的,如果我能像您所嘱咐得那样多深思熟虑点,可能就不会被匿默得逞,您也不会因为我的失误陷入两难的境地。”他多少听闻了周凉与凛然之间权力斗争的故事,内心自然很是愧疚。
周凉轻声叹了口气,他勉强笑了笑,伸手揉乱了谢遇安的发。
“就算没有你,那些事情依旧还是会发生的,那是很多历史因素造成的必然结果,别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谢遇安却躲开了他亲昵的动作,也避开了他避重就轻地安抚。
“我不想止步于此,我知道您需要我体内莫熙的力量,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你在说些什么?”周凉难得困惑起来,或许他并没有将谢遇安与莫熙分割开来,在他眼里他俩不过是不同时期不同的存在形态。
“还有件事,”谢遇安突然提高了音量,他难得鼓起勇气,壮起胆子问道,“您在第三次比赛后,说得迟早有天我会与您兵刃相接,是什么意思?”
周凉这次却没有回答,这是谢遇安意料之中的反应。
“您不会告诉我原因对吗?如果我留在利维坦,留在您的身边,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原因,对吗?”
周凉瞳仁紧缩了一下,依旧保持着沉默。
“我想自己找到答案,去广袤的世界里搜寻答案。我的选择不会变的,过去的我做不到,现在的我做不到,未来的我也同样做不到。如果您有苦衷,没法告诉我原因,我会自己去找,我会自己去找到解决这一切的方法,然后再回来。所以,请您放我走吧。”
他朝着周凉弯腰90度鞠躬,算是感谢他四年来的教诲,也算是向他的初恋正式告别。
周凉伸出手来,他可以有一百种手段强迫他留下来,但是他明白如果这样做了,谢遇安只会被他越推越远。他最终还是将手撤了回去。
“看来,过去的我对你太苛刻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轻微的颤音,仿佛是无奈的叹息。
周凉伸出手来,调出了光屏,最终批准了谢遇安的申请。
“谢谢。”谢遇安依旧低着头,声音却仿佛能沉入地底。
最终,他转身离开,大步朝飞艇走去。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在快要到达飞艇时,他甚至急速奔跑了起来。迎面吹来的风,撕裂开了他的冷静,他的淡然,他的伪装。他的泪水决堤而下,又被他狠心抛洒在身后,就如同他狠心将周凉抛在身后般。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允许后悔,他暗自握紧拳头,妄想着将泪水憋回去,但是却克制不住泪涌满面。
他最终乘坐上了飞艇,他看着侧翼门从上至下上升关闭,远处周凉的身影被渐渐隔绝在外。他又开始疯癫起来,他踉跄地跑向座位,扒在舷窗上,望着下方的周凉。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仰望着离开的飞艇。
谢遇安难堪地抹掉不断涌出的泪水,随着飞艇的上升,他盯着周凉逐渐缩小的身影,最终泣不成声,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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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栖湿地南侧海湾,有座人人谈虎色变的海底恶魔监狱,那里都关着由于特殊原因没法处死的重刑犯。这些罪犯都臭名昭著,恶名远扬,让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