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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填写入住登记。
    在几分钟前,店主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深夜进店的两位女客半晌后,才从柜子里掏出一本精致的登记簿。
    临近下车时,少女被长者拉到身边,悉心将她那些散乱的发丝,重新打理梳整好。因顾及到自家小姐的年纪,嬷嬷简单加了条藕色发带,给她脑后的发髻缀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装饰。
    幸亏礼仪教养刻在佩蒂特的骨子里,时刻保证着小姐仪容绝不出错。
    欧罗拉深切怀疑,若她披头散发地进来,今晚估计会投宿无门。
    就如送他们来这的车夫所言,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可能更需求啤酒的小镇开咖啡馆,店主足够任性。
    消遣的地方还能旅宿,但这儿也并非接受所有的客人,因为店主也足够挑剔。
    当然,价格自然也分外美丽。
    欧罗拉站在前台安静地扫视着四周。
    和外部的不起眼完全不一样,这家店内里足够配得上咖啡馆,甚至装饰和布置还有些精致:
    每一张餐桌都有一面简单镂空处理的雕花木板做隔断,隐约了视线却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感。桌上的白瓷小瓶里都插着一支玫瑰,旁边放着一尊黄铜烛台。蜡烛并没有点上,但最远处的隔断间里闪烁着一团暖黄的烛光,那里应该坐着今晚咖啡店原本唯一的客人吧。
    前台的背面是一面装满书籍的书柜墙,进门处的展示柜上罗列着店主的收藏,通向上层的楼梯旁还置着一台铺着旗布的立式钢琴……烛火虽不够亮堂,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欧罗拉知道为什么这家店客源冷清了:除夜色已深之外,这家店与淳朴的小镇哪哪都格格不入。
    最多,只有来镇上休养、旅经此地的“城里人”,才会来这坐一坐。
    唉,等等——
    钢琴?!
    少女立刻来了精神,猛地偏过头,将全部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楼梯旁的木质乐器上。
    放在顶盖上的五爪大烛台,足以让欧罗拉看清那架散发着诱惑的钢琴。
    和后世随处可见的黑色钢琴不一样,在十九世纪,木色才是钢琴最主流的色彩。世上没有相同年轮的树,每一台木琴的纹理都是唯一。
    烛台边的花瓶里,盛放的玫瑰被烛光染上大半面橘色。
    此刻,欧罗拉早已顾不上提醒店主,在钢琴上摆花瓶放真花是一种多么暴殄天物的行为[1]。她只知道有种渴望像过电一样从指尖蔓延至全身。
    纵使在现代用最顶级的钢琴演奏时,她的心都没有如此激动过。
    重新回归的左手在叫嚣,看到钢琴就想碰;
    钢琴家的职业病在作祟,见到键盘就想弹。
    欧罗拉冲到前台,淑女的仪态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她左手手掌轻拍在登记簿上,用右手指向钢琴。
    “请问,那架钢琴——”
    佩蒂特被突现的朗声询问吓了一跳,原本不见波澜的脸上显现出几分惊诧的神色。她似乎不太能理解自家小姐此刻的行为。
    但此刻的欧罗拉,眼中只有柜台后的店主。
    “嗯?”
    自客人进店以来,未曾吐露过半个词汇的老先生,竟用慵懒上扬的语调哼了声。
    “我、我可以弹它吗?”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里跳跃着希冀的光,带着祈求的问句也因内心的激动布满可爱的颤音。
    老先生想要拒绝的话瞬间说不出口。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最远的隔间里透出的烛光,目光在钢琴和少女身上挑了个来回后,微扬起嘴角。
    “如您所愿,小姐——我允许您弹奏它。”
    这简直就是世上最动听的话语!
    道过谢后的少女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蝶,只见她转了个身,下一秒就停落在钢琴旁。
    欧罗拉小心翼翼地抱起花瓶,慢慢将它移到琴凳后面不远处放下。烛台似乎让她犯了难,踟蹰片刻后,她把烛台放在左边的楼梯上,这才在端坐在钢琴前。
    轻轻用指尖在琴盖上抚划着,原木的质感着实令人喜悦——从未觉得,胡桃木的色泽和纹理,是那么地温润迷人。
    掀开琴盖,指腹间传来琴键的微凉感,简直让灵魂都为之雀跃。
    左手置放在黑白间,依旧在轻微地打着颤。
    欧罗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一个阿尔贝蒂低音伴奏,一个柱式和弦。
    咖啡一般深棕的音色,干净而完整。
    左手重回平静。
    钢琴家盯着不再有疤痕寄居的手背,突然泪意上涌。
    两年了……
    她,终于可以、再一次完整地演奏钢琴了。
    *
    咖啡馆最远的隔间里,棕发的青年已经坐在那很久了。
    他漂亮的蓝眼睛里好似蒙着一层烟雾,虚无而又缥缈。他那张带着病气的脸,加上刚还未入秋就披上的厚织布外套,以及那忧郁恍惚的神情,简直令人怀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