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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俘虏应该直接被丢进军事监狱,依据国际军事法律的程序等待审判。很显然,波黑军方不打算这么做。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在这里?什么原因让波黑政府军没有立刻把他扔进监狱?他们要利用他吗?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他们觉得他身上有军机情报?
    思路一下子很难理清楚。
    林奈做了个深呼吸,先冷静情绪再分析情况。骨折的左腿仍然隐隐作痛,一只手铐把脚踝拷在了床尾。这东西其实对林奈构不成太大威胁,他只需要一根细铁丝或者牙签就能解开。门口两个士兵也不是问题,但如果外面把守森严的话,他拖着一条骨折的腿,逃走的胜算就会被大大地拉低。
    林奈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身下的折叠床立刻发出“嘎吱——”的响动。
    士兵顺着声音望过来,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的睡美人醒了。”
    林奈费力地坐起:“这是哪里?”
    吹口哨的士兵调侃:“地狱,宝贝儿。”
    “我的同伴呢?”罗曼大概也被抓了。
    “啧啧,自己身陷囹圄,第一件关心的事却是同伴,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呐。我还以为塞尔维亚人都是冷血动物呢。”说罢,士兵走向床边,抛给他一枚银光闪闪的贴片:“可惜,那家伙没挺住,医生说是失血过多休克身亡。”
    那是罗曼的名牌。林奈心房一颤,闭了闭眼。
    士兵得意地靠近他:“唉,死了。他叫罗曼,对吧?我们在他脖子上发现了这个。你和他熟悉吗?一起合作多少年了?新兵就认识?别这样,昨天他死,今天你死,明天也不知道是谁……你知道的,这就是战争。”
    林奈骂:“滚!”
    “哇哦,生气了?”士兵反而高兴:“真的生气了?别生气呀,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塞尔维亚人杀我们的兄弟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会遭报应吗?哈哈哈哈,你们也有这一天......”
    另一名士兵出声提醒:“卡莱尔,算了。”
    卡莱尔摸出怀间的水壶,晃荡出水声:“没事,我只是想给他喝点水。不能虐待囚犯嘛,不人道的,嗯?”他作势递上水壶:“要喝水吗?”
    林奈摸不准这个士兵的意图,这或许可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他有机会逃走。
    他低下头,仿佛紧张似的往后缩了缩。卡莱尔以为他害怕了:“宝贝,你那么害怕干什么?怕我吗?我有什么可怕的。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他蹲下来,伸手去摸林奈的脸蛋,遭到林奈的躲避后,他强行按住林奈的肩膀,将林奈压在床上:“别动......别动!乖一点,什么事都不会有,好吗?”
    林奈厌恶地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卡莱尔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大腿后侧。林奈装模作样地挣扎:“你干什么!不要!”他对着士兵拳打脚踢,但碍于脚上的手铐,这点挣扎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另一个士兵终于看不下去了,阻止:“卡莱尔,别管他了,上面只要我们守门!”
    卡莱尔开始解林奈的裤子,兴奋地把拉链拉下来,伸进去就着塞尔维亚人的屁股狠狠捏了一把。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兄弟,没人会发现的……难道他们还要检查他的小屁股有没有受伤吗?你要不要也来一把?怕什么?我他妈不知道多久没碰到这么漂亮的货色了。”
    林奈完全僵硬了,他一动不动地仰着头,麻木地眼神落在另一个士兵身上,仿佛期盼有人能施以援手。但那个士兵只是尴尬地转过身去,避开了羞耻的一幕。
    屋子里,只听到卡莱尔肆无忌惮的下流话:“别出声,甜心,我保证你会爽上天的。”
    他压在林奈身上,脸整个埋进林奈的肩窝里,粗鲁地用舌头舔舐脖子上隐隐跃动的青筋。因为这个角度,他错过了狙击手瞬间变冷的面部表情——林奈已经看到了他腰后的枪。
    变化就发生在一瞬间。狙击手抽手将士兵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对着身上的男人一枪爆头!
    他动作极快,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卡莱尔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腰后有东西掉了。子弹射穿他的太阳穴的时候,他还伸着舌头,舌苔眷恋着温热的皮肤。因为颅内压一瞬间的升高,他睁大眼睛,两只眼球突出,如同恶鬼吐舌,血液从太阳穴迸射出来,喷了林奈一头一脸。
    狙击手毫不介意地甩了甩脸,舔掉唇边的血液,将身上的尸体一脚踹了下去。已死的卡莱尔像一口笨重的袋子轰地滚落在地板上。他还在流血,积血很快在地板上形成小滩的血洼。
    “别动!把枪放下!不然我开枪了!”守门的另一个士兵拔枪相对。
    林奈斜乜他,无比冷静:“你没有权限杀我,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不想让我死。你开枪了,无论什么原因,都必须接受纪律处分。”
    士兵脸色有点白:“杀不了你,但我可以让你受伤。”
    林奈笑得轻松:“你可以试一试,是你动作快,还是我动作快。”
    士兵犹豫不定,林奈故意表现得不耐烦:“去通知你的上司。这里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你能够做决定的范畴。让他来跟我谈。”
    他打着算盘,只要把这个笨呼呼的家伙忽悠走,他就能一枪崩掉手铐,然后从窗户跳出去逃走。整个过程不需要一分钟,等所谓的上司来了,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没想到士兵仍然警惕地举着枪:“你刚刚开枪了,听到枪声他们觉得不对劲,肯定会来查看的,不需要我去叫人。我走了,这里就没人了,你会逃走。”
    林奈露出赞赏的目光。看来这些波什尼亚克人也不是都那么笨。
    他来不及继续忽悠,房间门已经开了。
    先进来两个士兵分列门框左右,然后呼啦啦三十来个特种兵冲进来将整个房间围了个密实,人人手里一杆M16,黑压压的枪口整齐划一指向中间的狙击手。一名勤务兵最后将门也堵上,不留一丝缝隙,确认现场情况后这才让开身体,从阴影中请出最后那一位。
    只听得两声噔噔的皮鞋敲地的步伐:“怎么回事?”
    这声音极严正、极稳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的声音,但不是为了展示教育带给人的好处,恰恰相反,坏处都被它暴露出来了。换句话说,这是专门用来撒谎的声音。只要听到这种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说的是鬼话。他也知道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可他还是说。他说,不是为了说服人相信,而是出于维持一种“权威”。他的声音就是权威,因为说话是一种权力,在说话这件事上,他想说就可以说,他想不让别人说也可以不让别人说。
    一种最合适用来当官的声音,假得刚刚好,又不至于太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