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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了口气,“加纳纳让我带你们过去。”
“我们哪都不去。”利兹说着,冷静地将猎枪再次上膛,“我的孩子我自己就可以保护。”
“你的丈夫呢?”
利兹用眼神点了点一本落在地上的、沾满了血的书。书名有点难以辨认,似乎是一本得过奖的小说……
《只有死了的老公才是好老公》。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的洗手间门口传来:“我在这……”
——杰德躲在洗手间里,将门微微拉开缝隙。猎狐抢黑铁色的枪管立刻朝向了洗手间,男人很温驯地立刻关上房门。
看起来没什么地方需要自己担心的。
阿修对她说了声晚安,关上房门,打算回到加纳纳那边;可就在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新任务。
从通讯器里听见这个任务时,阿修立刻和通讯器对面的加纳纳要求了加薪,对方同意了。
这很难得,加纳纳非常抠门,很少会干脆同意加薪。
——新任务是,尽可能把警卫们的武装卸除,活着带回眺台。
这个任务的难度值得每个月加薪一万美元,然后,果不其然,阿修预料到自己搞砸了。
他躺在堆满了尸体的赌场里,伤心又迷茫。好在有十几个人愿意放下枪,同意不和他战斗。
最后聚集在眺台上的人数是八十七人。
船内也许还有零星的战斗,但那都不重要。阿修关死了通往眺台的门,穿过拥挤的人群,回到了加纳纳身边。
从刚才开始,加纳纳就在剪裁餐纸,把餐纸撕成一张一张的小片,一共八十七张小纸片,都摆在一个罐子里。
这显然是个抽签罐。
“你想用抽签来决定这半个小时的死者。”廖无非很清楚他的想法,“——把一切交给上帝裁决。”
然后,他再确认了一遍人数。
87,是包含了加纳纳、廖无非、阿修在内的所有人。
这不是单纯的抽签,这是抽鬼牌。在场每个人都一视同仁,都有八十七分之一的死亡概率。
比起自相残杀导致的迅速减员,这个办法可以降低减员速度,从而有更多的周旋时间。
“你的炸弹,应该是依托于无人机行动的,那种直径为五厘米的微型无人机,去年就已经公布,只是还没有人大规模应用过。”
廖无非不置可否。
“其中也并不是每一架无人机都是炸弹机,应该也有负责用红外热源探测来确定人类生存数量的……这些都是很简单的逻辑判定,只需要提前设置好程序。无人机跟你进入灯屋,应该是装在外套内侧,然后一架一架起飞……根据预设的飞行路径进入船内各处。”他说,“按照这个思路,一台无人机干扰器就可以全部解决。”
廖无非点头。
“但关键不在于无人机。”
“关键在于‘引线’,也就是炸弹的引动器。如果引动器是设置在无人机上面的,干扰器才可能起作用。”阿修难得听见了自己听得懂的问题,兴奋地抢答;廖无非慈爱地看着他,也点了点头。
所以,这场游戏现在的本质就是,半小时抽选一名赴死者来争取时间,尽快找到一台无人机炸弹,确认它的引爆模式。
“那,先抽第一个吧。”加纳纳让人将抽签桶传下去,“阿修,抽完你的签,然后去找无人机。”
阿修抽了一张白纸出来,然后丢开,带着枪从小窗翻下走廊。其他人抽到白纸后都露出了庆幸的表情,直到其中一个警卫从里面抽出了打着X的纸条。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加纳纳手中的念珠十字架在灯光下微微摇晃,他看着这个男人。
“你可以选择从这里跳进海里。有一定的概率,上帝会拯救你。”他神色悲悯。
男人的脸抽搐着,看向眺望台下黑色大海。这里距离海面至少有六十米,跳下去就像撞在水泥地上。
紧接着,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咆哮着向加纳纳冲来——灰色的牧师袍在剧烈海风中鼓动,纯银金属在月色下凛然生辉,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银色双筒枪管就已经抵住男人的眉心,扳机扣下干脆利落,完成了一记近距离轰击。
握枪的手上还缠绕着十字架的珍珠念珠,开枪时后坐力的抖动,让十字架抖落出一串细碎银光。
血型符合。
造血干细胞符合标准。
血清检查无异常。
心脏形态无异常。
……
HLA……半匹配。
何株看着这份化验结果,有些意外。它很完美,这个人,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供体,就为了今天成为供体而生。
再确认一下HLA测序和分型。这么高的匹配度,虽然不是全匹配,但也是相当惊人的匹配度了。之前在临床上,往往是血亲之间的互相移植才会产生这样高匹配的结果。
何株看着仪器前的李义,同伴很熟练地将试剂滴入试管,再把试管装入离心盒。
“他们是兄弟吗?”李义问。
“兄弟?不可能。他是……”
何株正要回答,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他让李义先取消这次检查,将检查项目转为遗传学方面的测序。
尽管可能性很低,但是……
不,不会有这样的巧合……
这个测序结果出来得很快,李义看了眼报告,将几个交叉点圈了出来,还给了何株。
“你从中国把他的兄弟找来当供体了?真有你的。”
何株看着报告,他想让李义再测一遍,避免失误。可是心里知道,这个级别的误差,现代测序仪器几乎不可能出现。
——是匹配的。
两者在遗传学上,是兄弟,同父同母的兄弟。
这个“白甘蔗”,是被拐卖后失踪多年的严文聪。
“拿一个硬币。等等……算了,三个硬币。”
母亲把三块钱硬币交到严武备手里。
“——带小聪去楼下公园的摇摇车上玩一会儿。我得给家里大扫除。”
严武备推着弟弟的学步车,笑着冲向电梯。母亲在后面喊:“慢点!小心点!只许去楼下公园,不许乱跑!我从楼上窗户一眼就能看见那辆摇摇车!”
一块钱可以坐一次摇摇车,一次是十分钟。家里如果要搬东西啊、打扫卫生啊,父母就会让大儿子带着小儿子下去,让家里清静一会儿。
楼下公园最近北面在装修挖土,一片狼藉,没什么人来散步。严武备把严文聪抱上那辆旧兮兮的摇摇车,然后抬头,往自己家的窗户那看了眼。
——母亲的身影晃过,正在拧拖把。她也透过窗看见了楼下,指指严武备,让他别捣乱。
然后,她弯下腰开始拖地。
“小聪,咱们商量商量……”严武备趴在摇摇车上,扯扯弟弟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