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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才是玩命呢。武哥,你们海外那个行动,据说还和当地雇佣兵火拼了?还有人扛着火箭筒出来?”
严武备看了眼后视镜:“别说了,阿株吓得脸都白了。”
“他脸本来就比我白。行吧行吧,说点傻白甜的事,何哥你喜不喜欢吃火锅啊?下次大家一块儿吃四川火锅吧?”
……
何株忍耐着她的声音,他不喜欢严武备的车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还好,李珂很快就和那人聊起了工作。
他装作玩手机,随便刷着首页;突然,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短信里没有文字,只有个表情。
“^^”
何株的神色有那么几秒钟扭曲了起来;严武备一边和她聊天,一边也看见后视镜里他的脸。
“阿株怎么了?是不是阿姨那边……”
“啊,嗯。”何株草草关上手机,“——催债短信。”
严武备送何株回了家,聊了聊金哥的事。
“不会判很重,不过他出来之后,我会嘱咐人盯着他。”
何株松了口气。
“你别任他欺负,该硬的时候还是要硬一点。”
“我挺怕这种人的……”
“有我呢。行了,送你到家了,早点睡吧。”
严武备走了。楼道的声控灯亮了又暗,将附近的催债油漆照亮。在清一色“欠债还钱”、“天理不容”里面,有一条新的油漆印,和其他的截然不同。
“讨债,13XXX……”
回到家后,何株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电子女音,先是播报一段旅游宣传:“海岛风光,五星酒店,一生中必须要去的地方……”
海岛风光……五星酒店……
何株看向窗外——他家所在的海风路外面,确实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一生中必须要去。
一生,一声……
他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等待。何秀已经睡了,今天是周五,外面很多灯都还亮着。
他等了很久。
这一切,就像是个妄想狂的幻觉,也许是他多疑多虑,也许根本没有什么隐藏线索……
在沙发上等待太久,何株昏昏欲睡。凌晨两点,大部分的灯都熄灭了。
突然,何株的手机响了一声。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手机震动的声音那么刺耳——是那个发表情的陌生号码打来的,但是只响了一声就断了。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冲进房间简单收拾行李,带着包出了门,走向街对面的酒店。
在酒店的前厅车廊,等候着一辆黑色的SUV。
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坐在里面的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是那种保镖或者类似金哥的流氓,而是个很漂亮的人。
近乎于人偶般透明的漂亮和精致,栗色长发简单盘起来,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与黑色交叉背带西装裤。车内灯光昏暗,他的美貌将年龄彻底模糊了。
何株因为他的样貌而呆滞了一会儿,直到这个人开口。
“没人会在意我们口罩下面的脸。上车。”
和那群人打交道久了,听见中文的时候,何株几乎反应不过来。离近了看,这人的年纪应该比他还要大一些,莫名有种没吃过苦的人间优渥气质。
对方也转过眼神,默默盯着何株。
“看着我干什么?”
“……”
“我不是很在意容貌,反正剖开了都一样。”
“……抱歉。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开车去海岸,坐偷渡船离开,往菲律宾。”
“什么?等等……”
“——杰德让我来救你。他以为你被抓了,或者被监视了……”话没说完,他瞥了眼窗外,啧了一声,“……果然是被监视了。”
何株惊愕回头——在马路后方,有一辆不起眼的车正跟着他们。
男人用一个不可思议的灵活姿势翻到前座,拍了拍司机的肩,示意他把油门踩到底;没有任何的迟疑,司机按照他说的做了。整辆SUV瞬间窜了出去,后坐力将何株打在椅子上。司机只管将油门踩到底,而男人从旁边把持方向盘,神色平静,很快甩开了后面的跟车。
同时,何株的手机不断收到严武备的来电和消息。
“你在哪?你和谁在一起?下车!快回来!——”
然后,何株的手机被人从他的手里抽走——男人将它丢出车窗,声音冷漠。
“想什么呢?他们早查到了,只是想留你做诱饵。”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林渡鹤——我建议你趁着现在还能坐稳,把后座安全带系上。”
“我是诱饵?”
“你以为呢?你在手术室与寝室留有很多痕迹,廖无非不是傻子。所以,杰德让我来救你走。”
何株不安地看着他的侧脸,做了个割喉的手势:“你……是他们那边,负责这个的吗?”
林渡鹤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不能觉得每个人都爱椰子吧?”
“不是?”
方向盘猛打,车冲进了一条窄到不可思议的小巷。林渡鹤按住档位杆调成倒挡,车向后狠狠撞过去,撞塌了旁边的砖墙。
然后他拎着何株下车,三人一起进了小巷中的一道铁锈门——那扇门是虚掩着的,似乎是个防火通道,不知通往哪里。
林渡鹤的声音,在水泥通道里回荡。
“——我们是同行,我是杰德的校友,哈佛医学院的校友。”
地下的门被打开了,这条通道其实是一个地下停车场的防火走廊。他们在停车场有预备好的换车,用那辆车,司机带着他们甩开了追兵,离开了这座城市。
严武备站在路边,被摔裂的手机躺在那,那是何株的手机。
他想起廖无非的计划——何株有问题,他自称是即将被摘除器官的受害者,但是,手术室里、手术服上,都能找到许多他的生物痕迹。
如果放他回国,桑德曼的人大概率会来灭口。这样,至少能找到一支国内的暗线。
但是,情况似乎和他们设想的不一样。
何株被带走了,或者说,救走。
严武备苦笑,他看着物证科的人将手机收入证物袋。对方为什么要“回收”何株?大概还是因为……
优秀的外科医生实在太稀缺了吧。在这个灰色地带里,和那些歪瓜裂枣的无证游医相比,何株无疑是精英级别的存在。
他给了廖无非回信。严武备的声音很疲惫,就像是一个笃定的赌约,他站在何株那一边,却输得一败涂地。
他想起那年学校春游,自己背着书包,偷偷离开了其他师生,往公园的侧门走。
只有何株跟了上来。
他问严武备:“你要去哪?”
“我要走了,我爸不要我,别人都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