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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哪里不需要钱,但妈又没有其他办法……”
    “你告诉他我们之前在越南见过了吗?”
    “说了啊。小严说你肯定是担心我的下落被别人知道,所以不说出去。人家小严对你是真的好,对我也好……说出去,别人还以为他才是我亲生的……”
    为了把何秀带回来,严武备托人把她在越南的债务转到国内,其实就是从国内借钱,填掉越南那边的欠款,先把人带回国。这种转移,利息比借贷公司相对较低,也没有那么多杂项。
    严武备的意思是,让何株看住何秀,别让母亲再赌了,让她医院找个看护或者保姆之类的工作,自己慢慢把钱还上。
    何株在河边停下脚步,看着河水,点了支烟。他能托医院的关系,和外包的单位要一个劳务岗位,安排何秀在医院里当个清洁工,住院部的病房里也需要保姆,如果她能考护工,收入应该能更高。
    “你之前的债我会想办法,越南这边转移过来的,你自己想办法,我没力气了。”他蹲下身,觉得精疲力尽,“我真的没力气了。”
    何秀喏喏一会儿,也在他身边蹲下:“哎,我听说,你们可以跟药代……”
    “现在不是以前。跟药代的分成也轮不到我一个人身上。”
    母子间静默片刻,这种静默,稍稍让何株的精神松缓了点。但何秀又开口了:“你导师不是一直有意让你跟他女儿……那,你要是结了婚,就是男女双方一起还……”
    “——你够了没有?!”何株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你说的话像个母亲说的吗?!”
    “那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又有什么办法?!啊?!妈妈也是在替你找办法!”
    “如果不是因为你,根本不用去找这些办法!”
    “你这是在跟自己妈妈说话吗?你爸没了之后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学,一直供到你读博……”
    “我爸是为什么没的?你供我?我中间学费断了多少次?我的奖学金是谁拿走的?啊?”何株趋近崩溃,声音颤抖不清,“你就是个吸血鬼……我这些年替你还了多少债,你还记得吗?”
    “那妈妈当年用自己的肚子把你生下来,没有妈妈根本就没有你!”
    “——不是我求你生我的!”
    他崩溃嘶吼。何秀被吓得退开半步,面色惨白。她犹豫很久,最后也只能指着何株:“白眼狼……我就当生了一只白眼狼……”
    何株惨然笑:“换个孩子,还不一定能替你把债还到这个地步。”
    “……你还是读书人呢,父母对孩子的恩情,是金钱能衡量的吗?你自己说!”
    何株没办法反驳回去,只能回头看面前的河水,用烟味麻痹自己的情绪。
    事到如今,也只能慢慢走下去,唯一的好事是,何秀新的债务利息不高,分期压得并不严苛,可以让她自己慢慢还。
    严武备带组出发,这次是要联合国内外进行堵截,清理掉东南亚区域日益猖獗的器官灰产。
    但这样的行动,在过去也曾有过,它们都会起到一时的雷霆之威,将这条罪恶的血肉产业驱逐轰赶,可归根到底,它只是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再次生根发芽。
    因为有需求,需求带来供应,只要利润足够,总有人铤而走险。
    就算是个孩子也会明白类似的道理——那种在零食里面附赠的游戏人物卡,从属性上来说它们是免费赠品,是买零食送的,可学校里就会有孩子为了集齐一套卡牌,用零花钱从别人手里买。
    当人拥有了多余的财富,这些财富就可以让原本许多免费的东西变为有偿商品,他们以此来占有更多资源——市场就这样形成了,而且永无逆转。
    或者说,这将是许多事情必然的趋势。
    稀缺的资源注定被追逐、囤居,形成一整套从上而下的产业链。这是人性带来的注定。
    严武备在前往宾馆的大巴上胡思乱想,这时,对座的陌生人递来了一支巧克力。
    ——这辆大巴上,都是此次行动组的人。在刚上车的时候,他其实就注意到对面的男人。这个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理应清秀的脸庞消瘦苍白,为了摆放他的轮椅,上车时还卸掉了一个座位。
    这辆轮椅是特制的,有数据监护和氧气瓶。病怏怏的男人对严武备露出苦笑:“拿着吧,出发前我女儿塞给我的,但其实我不能吃这个。”
    “谢谢。”
    这位前辈虽然身带病态,却有很柔和文雅的笑容与气质。严武备没告诉他自己不吃巧克力,直接把东西放进了背包。
    “我姓廖,你好。你是严武备严警官吧?”
    “廖老师。”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这边路太颠了,我都快给颠散架了,你没事吧?”
    “习惯了,不晕车就没事。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我一看东西就晕车。”
    “家里有点事……”
    ——何株一直没回他消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严武备心神不宁,对面,廖先生忽然说:“我认识老严,以前合作过。”
    他一怔,反应过来老严指的是自己父亲。严武备的父亲严峻也是警察。
    话题反而陷入僵局。父亲是严武备不太愿意提及的事情,事实上,父子俩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严峻退休后搬去外地,严武备偶尔打电话过去问一声平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联络。
    他只能转开话题:“这边挺乱的。我上次还遇到一小孩,扛着个火箭筒站在土路正中间……那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说的是灯屋的阿修。”
    “……什么?”
    “阿修,名字拼写应该是Ash,这几年很多与桑德曼家族有关的暴力活动,都有这个年轻人的参与。”廖先生从轮椅后背挂的包里取出一份卷宗,递给严武备,“与其说这次是来打击附近的器官交易,不如说,我们只是用尽全力,把这个家族的力量从这里暂时赶出去而已。等行动结束,会有许多人迫不及待地将他们迎回来。”
    “你处理过他们的案子?”
    “嗯,卧底行动。”廖先生笑着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身份暴露的代价是被割掉了右侧的肾脏。”
    严武备怔住了。廖先生表现得实在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自己只是被剪掉了一撮头发。
    就在他思索如何回答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车带着尖利的喇叭声急变方向,避开马路对面冲来的一辆旅游大巴。车上的人叫骂着,看着那辆大巴歪歪扭扭地开走,最后消失。
    加纳纳·桑德曼坐在高层甲板上。当船上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他就喜欢挑个阴雨天坐在那,看远处游轮平台上的高尔夫球场。
    家族的友人可以在任何时候登上灯屋。灯屋的船上赌场要在下周恢复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