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让我看看。”江焕的嗓音有些喑哑，黑夜很好地掩饰了他暗下来的眸光，他抱住小姑娘的脑袋，低着头看她的额头，额头红了一块，是磕到了他衣服上的扣子留下的痕迹。
    他拇指指腹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疼吗？”
    唐净想要往后退，很奇怪，往常他们两个离得比这还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可是这会儿她无端觉得有些慌，想躲开，“不疼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小姑娘躲闪的眼神，没有逃过江焕的眼睛，他唇边笑意更深了，“再走走，你不是喜欢下雪吗？”
    他的手贴着小姑娘的额头向下，他将她衣服帽子拉起来，整理好，帽子上的风毛白白一团，将她的脸衬托得越发精致漂亮。
    “走吧。”他牢牢地握住唐净的手，不容她退缩。
    唐净试了几次，没抽出来，下意识的就想发一发大小姐脾气，斥责一下这个人的无礼，但她抬头看到他的侧脸，少年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唐净的脸颊上飞起一层红晕，耳朵很热，心脏也有些不听话，但和发病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她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侧过脸去。
    大雪纷飞，柳絮一般填满视线，不知何时，有人开始放起了烟火。
    唐净没有说话，江焕也没有，但那双握在一起的手，谁也没有松开。
    到家之后，江焕心情十分好，就连江父江母都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怎么的？今天心情这么好？”江太太自从很久之前，逗得儿子炸毛之后，就很喜欢逗一逗自家儿子，尤其喜欢看他失态的样子。
    “可能是碰上什么好事了吧。”江父穿着一身居家服，中年帅大叔，气质儒雅，眼里的促狭却怎么也藏不住。
    “哦，难道是大小姐对你表白了？”江太太语不惊人死不休。
    江焕刚刚喝了一口水，直接呛得咳嗽了好半会儿，“爸，你还管不管你老婆了，不要乱讲！”
    “抱歉，管不住。”江父笑道，“你说说你啊，五年前净净回来，我们让你请她来家里过年，你非但人没请回来，自己倒是种在隔壁家了，可怜我跟你妈两个老不死的在家，我们这是提前过上了空巢老人的生活啊。”
    “可能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江太太看着自家儿子脸色越来越黑，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几乎是看着唐净长大的，那孩子除了身体差了点，别的地方哪哪儿都优秀，加上方尔雅和她之间的友谊加成，在她看来，隔壁家的大小姐，迟早是自家的。
    江焕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说得没了半点脾气，他换了鞋，直接上楼了。
    他后背靠着门板，手指忍不住抚了抚下巴，想着当时他要是头再低上那么一点……
    不行，不能想，少年的手捂住了眼睛，扯了扯自己的衬衣领口。
    这种心情多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这么激动还是两年前。
    他意识到自己对大小姐才不是什么同桌和邻居的情谊，他分明是对她心怀不轨，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浓烈，然后终于被察觉，如燎原大火一般席卷而来，叫他失眠了好几晚。
    他到现在都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大小姐穿着白衬衫格子裙，一丝不苟地系着领花，明明就是普通的校服装扮，可是经过大脑一层又一层的美化，最终留下的印记，无处不美，无处不好。
    晚自习的时候，大小姐去了一趟洗手间，他趴在桌子上补觉，不知何时有人惊呼了一声，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四周黑漆漆的，有人在说停电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位置，那里是空的！
    他顿时就有些慌了神，站起来四处摸索着往外走，心里很着急，一边走一边叫着大小姐的名字，他一路找出了教室，那家伙有点怕黑，这忽然停电，万一被困在什么地方怎么办，摔跤了怎么办，被那群背地里说她闲话的女生欺负怎么办……
    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甚至想着想着，手心里都起了一层冷汗。
    就在他担心到了极致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忽然亮了起来，他站在走廊的这一头，大小姐站在走廊的那一头，缓缓地朝着他走过来。
    他当即朝她奔跑而去，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大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胸腔里氤氲而生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恼意，他气急了，“你随便乱跑什么，刚刚停电了，你有没有摔到哪里，为什么离开位置不告诉我一声……”
    唐净歪着脑袋看着他又气又急，越发不能理解，“我就是去了下洗手间，这种事也要跟你讲吗？你好啰嗦啊，你是老妈子吗？”
    江焕气笑了，“唐净，我真是……”真是怎样呢？有种情绪堵在嗓子口，说不清道不明。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把人拖回了教室里。
    然后他趴在桌子上生闷气，你看看这个人，多不识好人心，自己关心她她还嫌啰嗦，他以后才不要管她，她又不是自己的谁。
    他翻了个身，脑袋枕在手臂上，目光落在唐净身上。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