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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的不赞同的神情,克里有些哭笑不得。“你看见安德鲁有多崇拜你哥吧?可你知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指点安德鲁的?”
“怎么指点的?” 安德鲁的脑残粉行径给顾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禁有些好奇。
克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么说吧,那几天安德鲁天天晚上蒙着被子偷偷地哭。”
熊一样又高又壮皮粗肉厚扛揍耐操的安德鲁……蒙着被子偷偷地哭?!顾彦简直无法想像那场面。看来他哥之前教训他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所以苏做的那些真不算什么,马库斯也不是真生气,他也是和苏闹着玩的多。你别为了这个和苏不开心。” 克里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半天,见顾彦一直有点发愣,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只好摇着头走去一边,心里觉得顾彦挺不会心疼人的。上次苏伤了肩膀他扔下人走了,这次苏伤了手他还惦记着他的不对。对不对有那么重要吗?他是你的人!你不心疼啊!
顾彦心里乱成一团,索性又打了个电话给顾修。“哥,我问你,如果秦卿做错事了,你会怎么办?”
顾修一秒都不犹豫地果断答道,“秦卿怎么可能做错事!”
顾彦…………
“怎么?和苏仪闹别扭了?你觉得他做错事了?” 顾修一听就知道蠢弟弟在纠结什么。
顾彦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个白痴!” 顾修毫不留情地骂道,“哄老婆两大原则,你没听说过?”
“是什么?” 顾彦真没听说过。
“第一,老婆永远是对的。” 顾修教育他。
“那他要是确实错了呢?” 顾彦觉得这根本不靠谱!
“第二,如果老婆错了,参见第一条。” 顾修严肃地回答。
……瞧你这谄媚劲儿!秦卿肯定就在边上吧!顾彦对他致以最深的鄙视。
“一边儿去!少耍贫嘴!” 秦卿从顾修手里抢过电话。“苏仪又瞎折腾什么了?他要折腾你就狠狠收拾他!丫就欠收拾!不收拾不老实!”
“呃,他……” 这两人的意见南辕北辙,顾彦顿感无所适从。
“行了,你不用详细说。你那么宠他都觉得他做错了,那他肯定是错了,这我信得过你。” 苏仪和顾彦放在一起,谁更不靠谱,谁会无理取闹,那简直一目了然。“你听我的,他要是敢和你闹你就狠狠收拾他!不趁早把他收拾服帖了,将来他还不知道会给你闹什么妖蛾子!”
“他没和我闹。”顾彦声音干涩,“他……他把自己弄伤了。”
“卧槽!” 秦卿大怒,“这还不叫闹!那什么才叫闹!拿刀子捅你吗!”
“我还宁愿他拿刀子捅我。” 顾彦苦涩地说。
“没错!所以他这么闹才更过分!弄伤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他想没想过你是什么感觉!” 秦卿在这一点上完全和顾彦同仇敌忾。曾经一次又一次看着苏仪把自己弄得吐血晕倒,有谁会比她更明白那是什么心情?!“顾彦,你不能再纵着他了。他这糟践自己的臭毛病一定不能惯着!不然……”
不然怎么样,顾彦懂的。用力闭了闭眼睛,顾彦觉得心里仿佛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348)
苏仪静静地看着医生缝合他手上的伤口。弧形的三角针拖着细细的可吸收缝线穿过皮肤,带出些许鲜血,很快被纱布吸干。
打了麻药,并不太疼。其实就算疼他也不是很在乎。苏仪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知道自己状态不对。
他平时是很娇气的,怕吃苦怕受累,蹭破点皮都要让顾彦哄着上药。
只有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他才会像这样不怕疼,甚至不怕死。他毫不在乎虎口深深的裂伤,看着自己流出的鲜血,他甚至有些快意。
因为他讨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做错的自己。让秦卿伤心、让顾彦生气的自己。笨拙的、愚蠢的、冥顽不灵的、屡教不改的自己。害得顾彦赔上这一生的自己。
他的抑郁症又发作了,从他被逼着发下毒誓开始。
不顾一切地保护顾彦,这是他的本能。然而被逼着发下那个毒誓,意味着他必须时时刻刻警惕自己的本能反应,否则就有可能害死顾彦。
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这将是贯穿他一生的煎熬,是足以压垮他的压力。
他能坚持多久呢?苏仪惆怅地想。顾彦知道他的要求有多残忍吗?
他一定不知道。顾彦当然不会故意折磨他。他只是太担心了。苏仪坚决地将那些晦暗的想法推到一边。事实上,在顾彦以为苏仪只是耍脾气闹别扭的时候,他已经和自己的抑郁症搏斗了无数次。
比如他常常会想,如果他索性死去,彻底消失,会不会对顾彦更好一点?
可他同样会告诉自己,这不可能。顾彦已经陷得太深,他若自私地抽身而去,只会害了顾彦。这一辈子,他必须好好地陪着顾彦走下去。
日复一日,这是没有人知道的、只属于苏仪一个人的战斗。他甚至无法求助于专业的心理医生,因为他身藏着重生的秘密,所有最关键的地方,全都不可告人。
看着慢慢缝合起来的伤口,苏仪苦笑地想,顾彦这次一定会特别生气吧?他大概会以为他是被逼着道歉不痛快,所以故意弄伤自己?
被逼着道歉确实让他不痛快,可他真的不是故意弄伤自己。他只是……没有太在意。他想要教会马库斯,可他天生不懂得该怎么教人。毕竟在他眼里那些破绽那些战机都是明晃晃摆在眼前的,一看就知道,除了一遍遍演示给马库斯看,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教。
缝合好伤口,苏仪捧着白馒头一样的右手走出手术室,讨好地蹭进顾彦怀里。“顾彦,我没事的,医生说一个星期就能好,都不用拆线。”
顾彦低头看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回去再说。”
苏仪悻悻地垂下头。看来真的生气了,这下要怎么哄呢?不知道主动认错有没有用?
克里一路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驱车返回宿舍,恭送这两位难伺候的爷回房。总觉得他们这事还没完,他就不挤在中间当炮灰了。
顾彦锁上房门,沉着脸看着苏仪。苏仪可怜地缩成一小团,呐呐道,“我不是故意把自己弄伤的!真的!”
“不是故意的?” 顾彦冷笑,“手伤成这样,你没感觉?你不疼?你为什么不停下?”
“一开始有点疼,后来就没感觉了。” 苏仪解释,“而且马库斯刚摸着点门道,不能停,这次停下来,下次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感觉了。”
“我管他能不能找到感觉!” 顾彦怒吼,“他能学会又怎么样?不能学会又怎么样?值得你拿你的手去换?!”
“手还在啊……” 苏仪弱弱地顶嘴。
顾彦死死地瞪着苏仪不说话。
苏仪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去。他没对顾彦说实话,没说因为马库斯可能是他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