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桌边忽地坐下了一人。
“你……”郁老爷子不爽地抬头,隔着蒙蒙雾气,对上穆闻天似笑非笑的目光,到嘴的抱怨全成了干笑,“四……四爷,您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老爷子您哪。”穆闻天笑着打趣,“怎么,不欢迎我?”
郁荣吓得快哭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捏着筷子,紧张到了极致,竟然“啪”地把从锅子里夹的丸子丢在了穆闻天面前的碗里。
穆闻天唇角一勾,乐了:“敢情郁老爷子是要请我吃锅子啊?”
“请……请……”郁荣哪儿敢说不?哭丧着脸,喊店小二加菜。
穆闻天也当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仅加菜,还让店小二另起炉灶,再搬来一口锅,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
郁荣和姨太太大气不敢出,挤作一团,瞧着他吃。
不消片刻,穆闻天额角就吃出了汗,双喜也满头是汗地从外面小跑进来,递上来三张车票。
穆老四接过,又用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施施然将视线放在郁老爷子的身上:“老爷子啊。”
“哎哎。”郁荣的额头上同样布满汗珠,只不过他额头上的汗不是热的,而是吓的。
穆闻天慢悠悠地问:“咱们奉天好不好啊?”
郁荣:“好……好!”
穆闻天又问:“那您想不想走啊?”
郁荣一噎,差点说不想。
但他知道,现在说不想,就是不要命了。
可是不等郁荣开口,穆闻天就“啧”了一声:“老爷子犹豫什么呢?舍不得走?”
“舍得。”郁荣打了个寒战,战战兢兢地起身,“四爷,我这就走。”
言罢,拽着满脸震惊的姨太太,作势要回房间拿行李。
“老爷,真就这么走了?”姨太太不甘心地咬牙,“咱这一趟,白跑了?”
“你个娘们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郁荣生怕穆闻天听见姨太太的胡言乱语,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半搂半抱地把人往房间拖。
穆闻天眉心微皱。
他瞧不上郁家人,更瞧不起郁荣的做派:“郁老爷子。”
“四爷,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郁荣诚惶诚恐地转过身,点头哈腰道,“您说!”
“老爷子,您和郁声先前有那么一层咱们都明白的关系。”穆闻天从怀里掏出车票,“所以车票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亲自给您准备好了。”
说着,把车票拍在了郁荣的胸口:“至于怎么去车站呢,当然也不劳您叫车,我亲自送您去。”
“四……四爷……”
“怎么,不乐意?”穆闻天抱着胳膊,示意双喜跟上姨太太的步伐,去屋里搬行李,“老爷子,您甭和我客气,不是您,我也遇不到声啊,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勾郁老爷子的脖子,把人往客栈外拐:“我哪儿能让您随随便便走?就凭您把声卖到我们穆府这么一件事,您就值得我买的三张票!”
郁老爷子就这么被穆闻天连哄带骗地架上车,送进了车站。
双喜拎着行李箱,板着脸跟在郁荣的姨太太身后,一直憋到目送郁家人上车,才气不过地抱怨:“四爷,您给他们买票,还打点了列车员,真是便宜他们了。”
“你懂什么?”穆闻天冷笑一声,“把事情做得无可挑剔,他们回申城才不会再编派声。”
郁家人在列车上的“特殊待遇”,一车人有目共睹。
就算郁荣扯着嗓子向遇见的所有人说穆家人仗势欺人,别人也不会信。
穆闻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郁荣自食苦果,让郁荣有苦说不出,让郁荣的气全堵在胸腔里,只能背着人暗暗呕血。
穆闻天吐出一口烟,痞气地勾起唇角:“憋死他!”
第53章
郁荣憋没憋死,暂且不谈,穆老四叼着烟,高高兴兴地转身的刹那,眼尖瞅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将烟塞到双喜手里,迎风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接住了飞扑而来的郁声。
“四哥!”郁声脑袋上顶着貂,一个劲儿地往穆闻天的怀里钻,“我爹呢?”
“什么你爹……”穆老四没好气地捏着他的腮帮子,实话实说,“送走了。”
郁声长舒一口气:“走了啊?”
“不然呢?”
“那就好。”他不再担心,也就松开了穆四哥的脖子,揣着手重新站定,“四哥,咱们回家吧。”
穆闻天乐颠颠地揽住郁声的肩膀:“怎么来车站了?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就是送送郁老爷子,没别的事吗?”
郁声嘀嘀咕咕:“我怕你吃亏。”
就算不吃亏,他爹说话难听,把四哥说生气了怎么办?
穆老四知道郁声关心自己,愈发春风得意,双手从他的胳膊下穿过,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好家伙,还没颠几下,郁声就咋咋呼呼地叫起来:“四哥,你又抽烟了!”
言罢,和貂一起埋头在阿尔法的颈窝里嗅。
穆闻天瞬间紧张起来:“哪儿有烟?”
“可是有味儿啊。”郁声噌地抬起头,瞄见双喜手里的烟,长长地“哦”了一声。
双喜:“……”
双喜默默地将烟丢了。
郁声皱着眉头收回视线,重新将雪貂抱在了怀里。
穆老四暗中松了一口气,转头问站在一旁的穆老七:“你开车送声来的?”
“对,我送他来的……四哥,你真把郁老爷子送走了?”穆博天站到他们身前,探头探脑,语气里颇有些遗憾的意味在。
那天,郁荣找上穆家的门,全家上下就他错过了骂人的机会,事后知道,差点没后悔死。
毫不夸张地说,穆老七这两天,躲在被窝里不睡觉,不想别的,就翻来覆去地想如何骂郁荣给郁声出气。他想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保准能骂个十来分钟不重样。结果穆闻天动作太迅速,不给他表现的机会,直接把郁家人送上了回申城的火车。
这算什么事儿啊?
但是穆老七心里有气,也不敢对穆闻天发泄,只得嘿哟嘿哟地开车,将哥哥弟弟送回家,然后一个人上玉春楼喝酒去。
这酒也喝不痛快,他还没见到谢小柳,家里就派人来了。
原是穆老爷子做出了决定,让穆老四一成婚,就带郁声回申城把属于他的家产拿回来。
“夜长梦多。”穆老爷子是这么想的,“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咱们去了,被他们申城的人坑了呢?”
穆老四抱着郁声,诚恳道:“爹说得有道理。”
刚回家的穆老七瞧瞧杀气腾腾的亲爹,又看看热血澎湃的四哥,一句“想多了”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老七,你跟着一起去。”穆枯山盯着神游天外的穆老七,不满地训斥,“成天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