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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
他吐出一口烟,哑着嗓子反问:“聘礼?”
郁荣理所当然地颔首:“对!聘礼!郁声是我的儿子,你穆四爷要娶他,难道不下聘吗?”
这话,是姨太太教郁老爷子说的。
姨太太想得理所当然:“老爷,郁声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你怕穆家做什么?你没听人说,穆家的老四,二十七岁还没欧米伽,是有隐疾,还在床上有点……那什么的缘故吗?所以,我们家的孩子嫁进穆家,是吃亏呢!”
郁荣自然不觉得郁声吃亏,但他听明白了姨太太话里的意思,眼前一亮:“是啊,我怕什么?是穆家对不起咱们!”
被姨太太说服的郁荣脑子一热,说出了先前的一番话。
郁荣原本是认不出穆闻天的。
他在客栈住了一晚,勉强适应了奉天的冬天,准备出门买些厚衣服的时候,听见店小二和客人闲聊,说四爷的车在玉春楼前停了许久了。
玉春楼是什么地方,初来乍到的郁老爷子并不知道,不过,他能偷偷将情人养在府外,自然对花街柳巷不陌生,一听玉春楼的名字,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嗐,敢情穆家的四爷还逛窑子啊?
郁荣自以为拿捏住了穆闻天的把柄,涨红了脸冲到车边,以“郁声亲爹”的身份,将穆闻天拉进了客栈,寻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色厉内荏地要求穆家将聘礼补上:“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不发请帖,可是聘礼,怎么说,也不能少于这个数。”
郁老爷子伸手比画了一下。
“这个数?”穆闻天叼着烟,冷嗤,“也太少了些。”
郁荣比画出的数,穆老四就算是平日里给郁声零花,也嫌拿不出手。
郁荣噎了一噎,勉强压下心底涌起的狂喜:“四……四爷既然有心,那一切都好说。”
穆闻天煞有介事地颔首:“我对郁声,自然有心。”
“聘礼……”
“不过,我给郁声的聘礼,与你有什么干系?”穆闻天不耐烦地打断郁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你还想见郁声做什么,但是话我得给你说明白了……穆家不欢迎你,也不希望你出现在喜宴上。”
郁荣闻言,急得差点跳起来:“四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穆闻天往客栈外瞄了一眼,似是见到了郁声的身影,也急起来,“听不懂人话?”
言罢,抬腿就要往外走。
郁老爷子哪里肯让快到手的聘礼飞走?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了穆老四的衣袖:“四爷,你……你真要这么逼我,那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如果没有聘礼,我是不会让郁声嫁进穆家的!”
郁荣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的威胁有用,见穆闻天停下脚步,立刻补充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点头,你别想娶我的儿子!”
穆闻天的额角猛地暴起青筋:“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我不会让郁声进穆家的门的!”郁荣尚未发现穆老四动了怒,气势汹汹地重复,“没拿到聘礼,我凭什么将儿子送进你们穆家?赔本的买卖,换了谁也不会做!”
郁老爷子话音未落,穆闻天就抽出了枪。
男人修长的手指拂过枪管,在郁荣刷白的面色里,缓缓抬起了胳膊。
穆闻天一手烦躁地插进发梢,一手端着枪:“真是个听不懂人话的愣子……你话怎么这么密呢?再多说一个字儿,老子直接崩了你!”
郁荣在申城当了大半辈子的老爷,从未见过枪,更别说被枪管顶着脑袋了,被穆老四这么一指,直接吓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穆老四起初还当郁荣在装蒜,伸出脚踢了踢瘫软的郁老爷子,见地上的人真的没有反应,才意识到郁荣真的晕了,登时气乐了。
他也不是真的要崩了郁荣。
就算真的要崩,也得等郁声点头了不是?
穆老四忍着烦躁,单手拎着郁荣的衣领,一路将人拖出了角落。客栈里的店小二和客人们见状,全都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四爷,这人谁啊?”
“四爷,您干吗呢?”
“四爷,这人……还有气儿吗?”
“有气。”穆闻天眯起眼睛向外瞅了一眼,没瞧见郁声的身影,心里滚过一阵郁闷,直接将郁荣丢向了店小二,“看着他,过一会儿要是没醒,直接送医院,药费算我的。”
“好嘞。”店小二察觉出穆闻天言辞间的厌弃态度,也不甚在意晕厥的郁荣,将人随意搬到没有客人坐的桌椅边,“四爷,您有事儿就去忙吧,这里我给您看着!”
穆闻天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风雪里。
玉春楼前空无一人,只有几行快被积雪覆盖的脚印提醒着穆闻天,原本在这里等着他的人已经走了。
“妈了个巴子。”穆闻天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声跑了,他上哪儿去找?
穆老四闷头走进玉春楼,还没开口询问,管事就主动跑了过来,递上了郁声留的纸条。
“小少爷特意嘱咐我,见着您,就把纸条给您。”
“有劳。”穆闻天心里一松,展开了纸条——四哥,我和小柳去梨园听戏了,你快点来找我哦。
秀秀气气的字迹里透着郁声特有的委屈。
穆闻天眼前浮现出欧米伽眉心微蹙的模样,满心柔软,将纸条好生叠好,塞进口袋,转身开车往梨园去了。
另一边。
满腹心事的郁声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
谢小柳忍着笑,牵起他的手:“你可知道今天的戏票有多难买?”
“是吗?”郁声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谢小柳的话,说话时,偷偷摸摸地扭头往回看。
“瞅什么呢?”谢小柳明知故问,“汛期都过了,你还看啊?”
他被抓包,红着脸垂下头:“小柳,我汛期没过多久,你……你别笑话我。”
郁声言下之意,自己黏着穆闻天是正常的。
哪家刚过汛期的欧米伽能离开阿尔法呢?
谢小柳没有揭穿他蹩脚的借口,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小少爷,我没跟你说笑,今天的戏票可难买了,要不是我提前和戏院的老板打了商量,今天我俩都进不来呢。”
“真的吗?”郁声闻言,暂时将注意力放在了戏票上。
他在申城时并不经常听戏,一来,是他身子骨弱,他娘舍不得他出门;二来,郁荣很少给他钱,他囊中羞涩,自然也没闲钱出门听戏。
不过,谢小柳手中的戏票上写的戏班名字,就算是不常听戏的郁声,也有所耳闻。
“是他们……”他诧异地抱紧了怀里的貂。
“知道厉害了吧?”谢小柳得意地扬起下巴,“走吧,小少爷,今儿个就让我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