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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门声。
    穆老七连忙追出去:“四哥!”
    他四哥早就化为视线尽头处的一个墨点,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穆老七莫名其妙地抓着头发:“四哥这么急着回家,干吗啊?”
    当然了,穆博天只犯了一会儿愁。
    他的心思在谢小柳身上,很快就溜达回去,继续快活了。
    而纵马狂奔到穆府门前的穆闻天,捂着受伤的肩膀,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他的心还因为方才弟弟和谢小柳的话,狂跳不已。
    什么认为义子,什么认亲宴,还有那什么阿尔法……
    一切的一切都让穆闻天恍然大悟,又满心茫然。
    他那颗刚因为确定了大汉不是欧米伽而雀跃的心,重重地跌落。
    穆闻天狼狈地翻下马背,攥着缰绳,吸了两口冰凉的雪沫子,再次咳嗽起来。
    看门的殷二叔听到声音,奔出来瞧:“四爷,您怎么出门了啊?”
    穆府上下,都知道穆闻天受了伤,却没想到穆闻天会出门。
    殷二叔跑过来扶穆老四的胳膊,心疼得直叫唤:“四爷哎,您小心着点,别让肩头的伤口又崩了!”
    穆老四一声不吭地走进穆府,忽地抓住殷二叔的手腕:“郁声……”
    郁声真的是他“弟弟”吗?
    穆闻天寄希望于殷二叔能否认他的话,可惜,殷二叔乐呵呵地望了眼门房里温着的酒,轻声感叹:“您说郁声小少爷?嗐,昨晚认亲宴上的酒,我到现在都没喝完呢!”
    “认……认亲宴?”穆闻天的瞳孔狠狠一缩。
    “可不吗?”殷二叔将穆闻天扶到院中,悄声叹息,“老爷子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欧米伽儿子。四爷,您知道的呀!”
    穆闻天的薄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他自然知道他爹的心意,他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郁声……
    穆闻天心里兀地烧起一团火,一团将他五脏六腑裹住的火。
    “我要去找我爹。”穆闻天甩开殷二叔的手,自顾自地喃喃,“他不是我的弟弟。”
    殷二叔大吃一惊:“四爷,这话说不得!老爷子喜欢郁声小少爷,您昨个儿也喝了认亲酒,现下忽然说他不是你弟弟,这……这实在是……”
    “不,你不懂。”穆闻天踉跄着向前走了一步,“他不是我弟弟,他不能是我弟弟!”
    穆老四平生,从未遇到如此棘手,又如此滑稽的境遇。
    他想笑,心里却满是酸意。
    郁声怎么会是他的弟弟?
    郁声怎么能是他的弟弟?
    远远的,风里忽然飘来一声脆生生的呼唤:“四哥?”
    穆闻天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忽而不动了。
    远处,穿着淡蓝色旗袍的郁声,正急急地跑来。
    “哎哟,小少爷。”殷二叔见了他,长舒一口气,“小少爷,您来得正好。”
    “怎么了?”
    殷二叔为难地搓手:“四爷受伤了还乱跑,怕是伤口……”
    郁声一听就明白了,着急忙慌地扶着穆闻天的胳膊:“四……”
    可谁也没想到,穆闻天居然如避蛇蝎似的,将他的手拂开了。
    郁声的胳膊僵在半空中,手指微微蜷缩:“四哥?”
    旗袍袍角在风中翻飞,穆闻天的目光落在裙摆的珍珠上,忽而觉得有些刺目。
    “四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郁声说着话,手又伸了过来。
    穆闻天的喉结微微一滚,没忍住,握住了晃到眼前的五指。
    郁声慌乱片刻,想到握着自己手的,是四哥,便冷静下来,只睫毛在风中不断地颤抖,像半透明的蝉翼。
    他又轻轻挣扎,发觉穆闻天没有松手的意思,就乖乖站在原处,“唔”了一声。
    穆闻天目光灼灼地盯着郁声,哑着嗓子问:“郁声,我……你当我是谁?”
    郁声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旖旎。
    他纳闷地望着穆闻天,甚至还凑近,皱着鼻子嗅嗅:“四哥,你大白天就喝酒了?”
    穆闻天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苦笑,胸腔里沸腾的心绪,被冷水彻底浇灭了。
    郁声……也只当他是哥哥。
    “四哥,你受了伤,别往外面跑。”郁声全然不知穆闻天心中已然翻天覆地,只当四哥站不稳,才要拉着自己的手,细声细气地劝,“要不然,伤口崩了,我还得为你擦身子。”
    话未说完,郁声先红了脸。
    他垂下眼帘,瞧着鞋尖上粘着的雪,支支吾吾:“四哥,我扶你回去歇着吧,老爷子若是知道你白天喝酒,肯定要发脾气。”
    穆闻天失魂落魄地说了声“好”,喉咙里像含着一团火,吐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含着灼人的热意。
    但他只是说了“好”。
    直到回了屋,郁声踮起脚尖,替他将大氅挂在衣架上,他才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帕子:“还你。”
    “谢谢四哥。”郁声脸色绯红,拿走帕子,慌乱塞进怀中。
    穆闻天定定地注视着他的脸。
    郁声逐渐难为情起来,抿唇笑出了两个梨窝。
    穆老四的目光瞬间陷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
    第13章
    “四哥,你看什么呢?”
    穆闻天恍然回神,将目光从郁声的身上撕下来:“没什么。”
    郁声又拎着水壶,倒了盆热水:“四哥,你先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他倒水的时候,露出了弯弯的细腰。
    窗外明媚的光在他的腰窝上打转,裙摆上的珍珠发出细微的声响。
    穆闻天仿佛听到了天籁,也仿佛听见了穷奇的咆哮。
    “罢了,没事。”穆老四不敢让郁声瞧,慌忙捂住肩膀,蹙眉催促,“你回去歇着吧,自己的身体还没养好呢,管我做什么?”
    郁声将帕子浸进热水,仔细地绞着:“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倒是四哥,受伤了不能讳疾忌医。”
    穆闻天的目光又粘在了他洗帕子的手指上。
    微光穿过窗户,直直地打在郁声的手背上。
    他白得发光,像块通透的玉。
    可穆闻天猜不透郁声的心思。
    他那声“四哥”,是真的将他当哥哥吗?
    可就算真的当哥哥,阿尔法和欧米伽之间,也不能如此亲近。
    穆老四没由来地烦躁。
    他怕郁声遇见别的阿尔法,也这般没有防备。
    穆老四纠结来纠结去,想了万种理由,唯独没想到,郁声以为他不行。
    一个不行的阿尔法,对欧米伽而言,当然没有防范的必要。
    “四哥,你让我瞧瞧吧。”郁声攥着帕子坐在炕边,紧了紧肩头的皮子,“你要是不让我看,我就去找医生。”
    穆闻天感觉到胸口的文身燃得更凶了,硬着头皮拒绝:“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