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出去好好喝一顿!”
“出去喝什么?”穆老四心情好,朗声大笑,“地窖里不是有先前缴来的酒吗?等宴席摆完,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双喜乐得合不拢嘴,等穆闻天打马离去,抽空问身边同样喜笑颜开的兵:“四爷怎么乐得找不着北了?”
对方对他勾了勾手指。
双喜忙不迭凑过去,洗耳恭听。
“我听说,穆老爷子要收一个欧米伽做义子。”
“义子?”双喜脑海中跳出郁声的脸,沉默片刻,将最近发生的事在心里串了一串,继而恍然大悟,“老爷子早就想要个欧米伽儿子了。四爷肯定也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消息,才这么高兴。”
“可不嘛!……唉,你说各人的命,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就拿这个穆家新认的小少爷来说吧,他成了穆老爷子的义子,甭管他之前是什么身份,就算他是路边的乞丐,以后也定然没人敢惹他!”
双喜也跟着附和两句,扬起马鞭的刹那,却又觉出一丝异样。
不对啊。
郁声小少爷是唯一一个钻过四爷被窝,还没被吓死的人。
四爷睡觉时,说不准梦到的就是小少爷。
可郁声小少爷已经成了四爷的弟弟,四爷睡觉的时候再想他,岂不是……岂不是……哎哟我去啊!
双喜忽地出了一身冷汗,北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大叫着“四爷”,纵马狂追而去。
天地苍茫,白雪皑皑,穆老四的身影却早已经消失在了鹅毛大雪里。
穆闻天先回到了穆府。
只见穆府门前车水马龙,高高的牌匾上挂着红绸,他的心瞬间被火气点燃。
好家伙,他都不在家,就敢办喜宴?
怎么着啊,还真不准备等他回家,直接把事儿办了?
这不是欺负人郁声吗!
“四爷回来了?”
“哟,四爷,恭喜啊!”
受到邀请的客人们见到穆闻天,都停下脚步,乐呵呵地行礼。
穆闻天脚步微顿,念及今日是自个儿大喜的日子,硬生生将火气压下去,拱手道:“同喜。”
客人们齐齐愣住。
他们可没指望穆四爷能给什么回应。
这位的性子,可比穆老爷子年轻时还要暴,说翻脸就翻脸,凶得厉害。
尤其是在炕上……
好几个家中子女尚未婚嫁的客人悄悄白了脸,不敢与穆闻天对视。
坏了,四爷不会是想趁着老爷子认亲,给自己也寻一门亲事吧?
穆闻天懒得去猜客人们在想什么,他耐着性子客套一番,眼神在院中来回游走,发觉奉天城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他和郁声大婚,得办得热热闹闹。
就目前而言,穆闻天还是很满意自己所瞧见的排场的。
“老四,你回来了?”裹着貂皮,穿得花枝招展招呼客人的三姨太,揉了揉眼睛,见站在门前与人说话的,当真是穆闻天,当即吸了口凉气,攥着帕子跑过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穆老四哪里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三姨太心中和魔鬼差不多,只觉得三姨太的问题好笑:“三妈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能不回来吗?”
他不回来,让郁声和空气拜堂啊?
三姨太面色僵了僵,干笑着点头:“也是,今儿个是穆府的大日子,谁不在场都成,老四,你可必须在场。”
“可不是这么个理儿?”穆闻天舔了舔干涩的唇,急不可耐地问,“三妈妈,郁声搁哪儿呢?我想见见他。”
三姨太惦记着郁声怕穆闻天的事,瞬间拔高了嗓音:“你见他做什么?!”
这一嗓子,把穆老七也引了过来。
他今日穿得喜庆,长衫马褂外加一顶礼帽,大冷天跑出满额的汗,瞧见穆闻天,脚下一个踉跄:“四……四哥,你回来了啊?”
“你这一身……”穆闻天眯起眼睛,在穆老七不安的哆嗦里,勉为其难地点头,“还成。”
算是隆重,不会掉他的面子。
穆老七快吓哭了,丧着脸对三姨太说:“三妈妈,给六哥写的信已经寄出去了。这么大的喜事,六哥知道了,一定会提前回国的。”
穆老六留洋多年,亦知道穆老爷子的心愿,如今家中终于有了个欧米伽弟弟,欣喜之下,定然会迫不及待地回奉天。
三姨太闻言,眼角微红,用帕子按了按,由衷感慨:“郁声可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他一来,穆家人就聚齐了!
穆闻天漆黑的眼里也涌出零星的笑意。
他的媳妇儿,家里人喜欢,他比谁都高兴。
而他们口中的“福星”,正在穆老四的屋里换旗袍。
郁声身子弱,这几日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热,三姨太也就不敢让他搬去腾好的院子,想着老四不在奉天,便让他安生住下。
郁声刚被拍花子卖进穆府的时候,就睡在穆闻天的炕上,自是习惯。
如今,他换上那身被拐时穿的淡蓝色旗袍,瞧见裙摆上的珍珠完完整整地坠在裙摆上,连掉落的都补齐了,鼻子不由一酸。
穆家人待他,真的很上心。
只是单穿旗袍,在北风里哪里站得住脚?
郁声手边还有厚厚一摞,三姨太命人抱来的貂皮短袄。
他看来看去,挑了个颜色最浅的搭在肩头。
空气里氤氲着燥燥的暖意,几根绒毛落在郁声鼻尖,他没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恍惚中,有人推开门,逆着光大步走来。
郁声以为是三妈妈,揉着眼睛道:“我穿这一件就够了,剩下的,三妈妈都拿回去吧。”
“一件哪儿够啊?”回答他的,却是熟悉的低沉嗓音。
郁声惊骇地后退半步,背靠着玻璃镜子,眨着水汽氤氲的眼睛,与俯身瞧自己的穆闻天对视,继而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有些恐惧,刻在骨子里。
郁声以为穆闻天还要再把他赶出去一回。
穆闻天却只是盯着他蹙眉瞧,摇头:“太素净了。”
郁声生得精致又纤细,是典型的南方欧米伽,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穿淡色,确实好看。
可……哪有人拜堂穿蓝色的旗袍?
该穿红艳艳的喜服才对嘛。
“别的……别的来不及做。”郁声被穆老四带着热度的目光烧得双颊泛红,小声喃喃着往门边挪,几欲逃跑。
“也是,这才几天……”穆闻天以为他要喝水,单手提溜着郁声的短袄领子,直接把人拎到面前,“渴了?”
郁声更惶恐了,抱着胳膊瞪穆闻天。
穆老四后知后觉,对待媳妇儿不能像对待小貂一样粗鲁,干咳着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郁声身前,放轻声音,缓缓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有什么不对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