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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的话也有道理。
    救人重要,怎么能拘泥于姿势?
    于是双喜坦然将棉被搂在身前,轻喝一声“驾”,赶到穆闻天身边:“四爷,走吧!”
    穆闻天板着脸瞥了双喜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好巧不巧,让穆老四看见了棉被里探出来的手——纤细白嫩,和“小貂”有的一拼。
    穆闻天眼皮子狂跳,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给我。”
    “啊?”双喜以为他要煤油灯,抓着头发,为难道,“刚刚打翻了。”
    “我说人!”
    “啊?”双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棉被递过去,“四爷,您不是说……”
    双喜剩下的话被穆闻天冰冷的目光吓了回去。
    只见穆老四小心翼翼地搂住棉被,仿佛抱住一个烫手山芋,犹豫良久,戴着手套的手才搁在棉被上,将那只白花花的手塞了回去。
    双喜:“?”
    双喜:“四爷,您干吗呢?”
    穆闻天深吸一口气,修长的腿夹紧马腹,撂下一句“怕他冻着”,然后一头扎进了浓稠的夜色。
    冰刀般的寒风来回割着穆老四的面颊,他的心却是滚烫的。
    穆闻天甚至忘了自己的老二,满心都是“小貂”的脸。
    他虽未敢将棉被撩开,但是直觉告诉他,被子里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小貂”也是个欧米伽。
    穆闻天胸前的文身忽然热滚滚地燎起来,而他那颗沉寂了二十七年,刚开始疯狂跳动的心脏,陡然一凉。
    穆老四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体的反应,是被桂花的味道勾起来的。
    他对那个大汉有了感觉,顶着的却是病得要死要活的小貂。
    他……比穆老七还不算男人。
    穆闻天猛地勒紧缰绳,颤抖着掀开棉被,风雪眯了他的眼睛,但是他的指尖准确地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
    郁声在睡梦中呜咽了一声,远处也传来了马蹄声。
    双喜好不容易追上来:“四爷……”
    穆闻天手指一哆嗦,本能地将掀开的棉被捂了回去:“老子没看!”
    “四爷,您……”
    “风吹开的。”穆老四咬牙解释,“我帮他把被子盖回去。”
    “不……”
    “你还废什么话?”
    “四爷,您捂得太紧,不透气儿,会把人憋死啊!”
    “……”
    第3章
    郁声没被憋死,他奇迹般清醒了几分钟,昏昏沉沉地将脑袋探出棉被,像一只费力探出壳的小蜗牛,在呼啸的北风里,和穆老四打了个照面。
    郁声眨眨被泪水蒙住的眼睛。
    穆老四缓缓动了动僵住的眼珠。
    “呜……”郁声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哭着缩回了棉被里,再次晕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好倒霉,做梦都要梦到凶巴巴的穆家人。
    而穆老四被探头探脑的郁声吓得在马背上正襟危坐,脑袋嗡嗡,里面全是风声。
    他还硬着呢!
    穆闻天忘了,自己与郁声之间隔着厚厚的棉被,他的老二再怎么精神,也没办法穿透被子,顶到进入汛期的郁声。
    穆老四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吓完了,余光瞥见目瞪口呆的双喜,立刻板起脸,正经道:“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双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郁声从棉被中探出头时,他也瞧见了。
    这位小少爷还是他亲自送出穆府的呢!
    可双喜没有将府里要找的人和三妈妈给穆老七买的通房联系在一起,他只知道郁声钻进了穆闻天的被窝,于是挤眉弄眼:“四爷,您要找的,是郁小少爷啊?”
    穆老四没听清:“什么小少爷?”
    “郁小少爷,”双喜比比画画,“郁声……就是棉被里那个。不是您让我把他送出穆府的吗?”
    穆老四骤然回首,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他的名字?”
    双喜理所当然地点头:“知道啊!”
    穆老四眼前一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都不知道“小貂”的名字,双喜居然知道?!
    穆老四咬牙切齿地将“郁声”两个字放在舌尖上滚了滚,不是滋味地想,“小貂”连名字都娇气,怪不得一出穆府就生病。
    棉被在风中簌簌作响,战马亦在寒风中嘶鸣。
    穆老四压下满心的苦涩,叹气道:“走吧,人病着呢。”
    倘若穆闻天再冷静些,就应该想到,桂花味久久不散的原因。
    只可惜,他的心被郁声吊得七上八下,理智又被香气蹂躏拉扯,直到回到穆府门前,还昏乎乎的,满脑子都是郁声白花花的脖子。
    穆府前,停着几辆刚熄火的小汽车。
    三两个军官站在路灯下,一边说话,一边吸烟。
    淡白色的雾气在昏黄的灯火里升腾,寂静的夜里突然多了几丝人气。
    他们听见马蹄声,循声望来:“巧了啊四爷,老爷子刚回家没一会儿!”
    穆闻天抱着郁声翻身下马,见说话的人是他爹身边的副官,便停下了脚步:“我爹回来了?”
    “可不嘛。”副官压低声音,鼓起腮帮子,用手拍了拍脸颊,做了个抽福寿膏的动作,“没瞒住,老爷子还是知道了,气得又坐车又骑马,连夜赶回来,说是要抽死七少爷!”
    跟在穆闻天身后的双喜,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生气和穆四爷生气,完全是两个概念。
    穆闻天再怎么气,最多骂七少爷两句,再把人关在家里,死死地看着。
    穆老爷子就不同了,这位爷气起来,真能开枪打断七少爷的腿。
    “四爷,快去看看吧。”双喜额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千万别让穆老爷子动枪啊!”
    穆闻天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快步向穆府里走。
    副官这时才想起来问:“四爷咋整的,大半夜抱着棉被骑马?”
    “别胡说。”双喜满脑子穆老七,顺嘴道,“棉被里是咱们四爷屋里头的人。”
    副官大吃一惊:“啊?”
    “……四爷大半夜,用棉被裹着媳妇儿骑马?”
    “不是那么回事儿。”双喜回过神,敷衍道,“跟你说不清……走了走了。”
    再说穆老四,进了家门,自然不可能抱着郁声见亲爹。
    他将郁声带回自己的卧房,小心翼翼地搁在床上。
    小小一团棉被随着郁声的呼吸浅浅地起伏。
    穆闻天不好意思掀开被子。
    这可是欧米伽。
    大户人家的欧米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阿尔法碰碰手指头,都要喊非礼的。
    穆老四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得出来,郁声若是知道自己被裹在棉被里,横跨了半个奉天城,怕是要气死。
    所以他尴尬地杵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直到听见郁声压抑的咳嗽声,才想起来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