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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眸在日光下变得清浅,透出苍凉的意味。
她仿佛在望着岑邧,却又像是望着更远的地方。
岑邧本以为练鹊是同他一样的失意之人,此时却很想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入的了她的眼。
她真的和他一样,有心悦之人吗?
他……是不是求错了人?
岑邧不愿意同她对视,狼狈地垂下眼。
“我相信你。”练鹊道,“作为交换,公子也该相信我。”
原本垂头丧气的青年立刻精神起来,问:“姑娘要如何做?有什么小生可以帮忙的么?”
入夜的汝城,朔气深寒。
练鹊想起在客栈里度过的一夜。虫蛇漫天,许多见过的未曾见过的毒物直扑面门而来。它们之后的则是武备精良的杀手。
横刀立马,好不威风。
当时的练鹊并不觉得冷。人的血、虫的血,温热或冰凉,通通混合在一起。练鹊始终记得自己不能出声。楼上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正沉溺在美梦之中,若是令小小少年午夜梦回,见到如斯盛景,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师父陆玄机常说她爱逞英雄。这话一点没错。
世上若有不平之事,拔剑斩之。
至于帮了谁又杀了谁,其实并不重要。
她平静地走在高塔之上,一点一点地将手中纸包里的粉末撒下去。
楼高风大,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灌进层层螺旋而上的楼梯之间。不一会儿这粉末便散在风里,只留一点点微不可闻的气味。
当练鹊走到高塔的顶端时,这粉末便散尽了。
她推开了那扇门。
冷月清辉之中,坐着一个男人。
他黑发散落着,衣裳半解,身上有一些不能在晋江描写的痕迹。因为是南人,常年日晒下他并不是很白,小麦色的肌肤更能引人遐想。
练鹊问:“风哥,你冷不冷?”
风忱的声音轻轻的,跟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
“有点。”
说完,他自顾自地将衣裳穿好,又取了大氅披上,又取了个汤婆子抱在怀里。
“鹊鹊,把门给哥哥关好了,风全灌进来了。”风忱道。
练鹊于是将门关得严实了,转头问:“你这么怕冷,做什么还要在汝城呆着这六年?”
噗呲一声,风忱划了火石弄亮了灯。
那烛火的影便在他美得有些妖冶的脸上跳动。
“娶了北边的婆娘。”风忱答道。
“你好歹正眼看看我,鹊鹊,长大了还跟哥害羞了?”
“……这是你的虫子。”练鹊从袖中取出一个陶罐,从里头倒出一只彩色的蛊虫。
那虫不知为何,蜷缩成一团,掉在地上分泌出晶莹黏腻的液体。
青砖铺的地面,立刻就被腐蚀出一个大坑。
风忱走过来,徒手抓起这虫,揉了揉。
那虫这才像是恢复了知觉一样,缓缓地在风忱的掌心之中抬了抬头。
“你吓到它了。”风忱似是抱怨,眼中一片死寂。
练鹊问:“风哥,这一路来的虫子都是你养的?”
“不全是,我教了许多人。”风忱道,“都是些浅显的法子。你放心,我们南疆的秘法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谢谢你手下留情。”练鹊意味不明地说道。
“你来问罪?”
没有等练鹊回答,风忱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你若是要来问罪,剑一定已经架到我脖子上了。”
“你当年为什么不喜欢我师兄?”练鹊冷不丁地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是南蛮子,讨厌他以中原正统自居!”风忱温柔抚弄着手中的蛊虫,语调轻柔,南人说话,稍微轻快一些,便像是在唱歌一般。
风忱的声音低且轻,不如当年的清亮,沙哑着却也动人。
“我讨厌他道貌岸然、两面三刀。鹊鹊,我早跟你说过,我讨厌他。”风忱平静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他立刻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风哥。”
风忱抬起眼睛,看着走到身前的练鹊,感叹道:“鹊鹊,你长成了个漂亮的姑娘呢。”
“过来,让我仔细地看看你。”风忱新长出的碎发落在额前,平静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波动,那是微而不察的温柔。
练鹊轻轻地坐在他身边。风忱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
那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上面有着习武之人惯常的老茧。
练鹊左手锁住了他的喉咙,电光火石之间已将风忱整个人按在了案几上。风忱虽然是一名高手,但他胜在蛊毒之术,当被人遏住咽喉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练鹊这才闲闲地用风忱剪灯烛的一双金剪去挑开他的衣裳,被火烧过的剪子触碰到肌肤,风忱有那么一刻竟然觉得冷。
碍事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