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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鹊很是笃定地说:“你是不是秀才家那个被拐的小鸟儿?是了,一定是你。”
    练鹊自己跑了,家里人为了好听,说的都是她被拐了。
    又听那婆子道:“唉你这姑娘,前些年我还想给你带到郭举人家去,你这个模样,当时嫁他们家也不算高攀呢。”
    另一个穿土黄衣服的婆子道:“你这说的什么话?眼下秀才家可是发迹了,当年若是这姑娘真嫁给郭举人儿子才是损失呢。”
    语罢,那一双眼睛又在练鹊身上仔细打量,仿佛是在看什么货物一般。
    练鹊习了几年武,对这样的目光最是敏感,本能地有些不喜。
    婆子们笑起来:“丫头你在外面可是许了郎君?”
    练鹊想说这关你们什么事。但她顾忌着自己家在这一带的形象,因此忍了,回了一句:“未曾。”
    婆子们古怪地笑起来,却不再提了,兀自说起别的八卦杂事来,
    第2章 西陵侯
    练鹊被婆子们的怪笑膈应到,婆子们也不愿意拿热脸贴她这个冷屁股。农夫们大抵沉默、小少年们却害羞着不愿同她多说。练鹊坐在这板车的一角,不同他们再多说些什么了。
    农人们的闲聊十分琐碎,也就是些谁家的鸡多生了几个蛋、谁家的儿子又娶了新媳妇这样的事罢了。好几个月前的事,都足以在乡里流传许久,一直到每个人都烂熟于心。练鹊听得十分倦怠,只好抬眼看着天上悠悠的浮云。
    须知南方的云也与北方的云不同,这里的云被烟波水色浸润着,在天上勾连的样子缱绻而温柔。今日风不大,日光下照,落在脸上平添三分暖意。
    照得练鹊觉得身上的暗伤都不是那么痛了。她在江湖上闯荡,挨过不少刀子。江湖上的人并不计较你是男是女,有没有婚配。又是兴致来了,便是提起武器酣畅一战。
    江湖中人倒也不在意胜负什么的,只求生死交错间刺激而快意的那一瞬间。练鹊的师父便是江湖上武功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他死在和宿敌的某一次论剑,死前也没有叫徒弟给他报仇。
    “既入江湖,死生也不过一念之间的事,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师父死了,练鹊失了庇护,自己又懵懵懂懂地闯了几年,好不容易闯出个样子来,却被自家兄弟一刀捅了,算是马失前蹄。江湖上武功尽失的美貌女人,左不过一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练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要这样落魄地回乡。只是她想着,叶落总是要归根的。能不能归根尚未可知,可这样亲切又神秘的故土,确实她在梦里见了无数年的。
    狐死首丘、鸟飞返乡。于人而言,也不过如是。
    一行人或驱着牛羊,或靠在板车的一角上歇息,正沿着一条蜿蜒的路往西陵城而去。
    却听远处传来浩大的马蹄声。
    打头的是一名穿着银色轻甲的少年,口中喊着:“众人退避!”
    在这样有些泥泞且弯曲上骑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练鹊正是因此而将自己的驽马留在了老家。此时她见到这样气派打扮的少年郎憨憨地骑着马,不由得有些好笑。
    那银甲的小将进了,很有些威严地说道:“西陵侯狩猎归来,尔等农人速速退避。”
    众人于是将拉车的牛赶到一边去,一行人在路边瞧着这达官贵人的英姿。
    婆子小声道:“这侯爷也忒气派,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
    另一个道:“噤声,你还不知道?这侯爷虽然富贵,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凶悍人物,从前是在西北那边当将军的,一手便能撕一个胡人呢!”
    练鹊:实不相瞒,一手撕一个我也可以。
    那银甲小将耳朵十分敏锐,听见她们窃窃私语,过来在马上居高临下地说道:“无知农妇,再敢造谣我第一个撕了你。”
    两个农妇瞧着他背的是正儿八经的枪,顿时瑟缩在一起:“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连带着几个大男人也有些惴惴不安,独练鹊一个,含笑瞧着这小将。
    这小将军说话奶凶奶凶的,倒是可爱的紧。
    银甲小将做惯了吓唬人的事情,被这样黏黏腻腻的目光看着还是头一回,色厉内荏地呵斥了一句:“大胆!”,便红着脸背过身去。
    因为道路不宽,西陵侯及其部下们都是一个个骑马过来的。
    一个个银甲的少年郎或是青年男儿都是银甲红缨,配上白马,从肉眼可见的路尽头一个个奔过来。
    马蹄高悬,气势非凡。
    这些小将军都生得唇红齿白,肤色却是好好操练过的麦色,薄甲之下身姿矫健,充满了蓬勃的朝气。饶是走南闯北惯了的练鹊,也被这样的出场煞到了。
    美色杀我!她暗暗想到。西陵侯坐在中间唯一的一匹黑马上,练鹊被前头的一波美男子晃得有些心神摇动,再看西陵侯竟觉得有些恍惚——那是个高冠玉带的男人,目若星辰。
    他们的头竟然更好看!
    练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