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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川一时居然说得连贯,语气着急:“他就是顺路送我回来!”
    “送你回来?”张梅的语气缓下来一点,看起来有几分茫然地说道:“你同学?”
    唐川立刻用力点头:“我同学,隔壁班的。”
    “隔壁班的?”张梅机械地重复他的话。
    “对。”
    “我会信?”张梅忽然冷笑了一声,看着唐川呆住的脸,尖声笑道:“你的衣服是谁买的?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你的?嗯?避孕套呢!啊!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恶心!我恨你生下来的时候我没有掐死!哈哈哈!同性恋!搞男人!我生的!哈哈哈!”
    她像是疯了一样,癫狂地笑着,眼睛淬毒一样紧盯着唐川。
    一切都可以有理由的,都可以编造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只要骗住她就好了。
    可是唐川说不出来。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梅这个人时常有些疯的,总是前言不着后语。唯独这一件事情,只凭借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这样大胆推出全概来。
    这是唐川无可辨驳的事实,这是他总担心的事实,最后还是这样赤裸的撕开,血肉分离开来。他居然说不出的痛快。
    耳朵里被灌进了风,脑腔喉呛空荡火辣,他失了声也失了声。唐川觉得视线之内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以至于薄薄的菜刀锋利的刃向过来的时候,他有点眼花。
    唐川觉得这个距离还可以抢救一下,脚却像是生了根,挪不动半分。这样也挺好。唐川想,这有一秒钟吗?他好像什么都想到了。想到很多年前的父亲母亲,想到操场香樟树下亲吻他的秦渡。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贫瘠年岁里,为数不多可以作记忆的东西。
    刀没有钉进天灵盖,仿佛擦着眼睫,从脸侧过去。他被人抱住了。
    刀落到地上,刮过地面的声音刺耳得很,唐川想捂一下耳朵,手却抬不起来。
    他眼神失焦地看着前面,是秦渡的脸。唐川心里莫名松下来一口气,腿弯都软着倒到地上去。秦渡两腿跪在他腰侧,双手捧着他的脸,声音焦急又温柔:“小川,小川你看着我,我是秦渡。”
    张梅愣着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地上的唐川,正要说话,秦渡忽然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张梅见过很多种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故作凶狠或者是那种刀尖上混的,眼神各异。她偶尔会俱,但是面上不落分毫下意,唯独秦渡的眼神,没有刻意的逼人,仿佛只是掀起眼皮懒懒地扫一眼,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让人毛孔都打着颤。张梅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然后她也再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穿着一黑一银的两个人立刻上前将她牢牢制住,将毛巾死死塞进她嘴里。
    “唔。”张梅挣扎不得,被拖到门外去。
    秦渡无暇分身,紧紧盯着唐川的眼睛,小声哄道:“小川,你看着我,不要怕。川川,说一句话,好不好?听得见吗?”
    唐川觉得空洞的眼睛好像能看见一点东西了。他看见秦渡捧着他,像什么易碎的宝贝一样,声音温柔地喊他川川。
    唐川许多年没有听见这样亲昵的称呼了。他情不自禁小声“嗯”了一下。
    秦渡眼里满是惊喜,吻轻柔地落在他眉心和鼻尖,继续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唐川像是皱着眉打量他,脑袋费劲地想,语气小声迟疑:“哥哥……秦渡。”
    “乖。”秦渡笑了一下,“哥哥在这里。”
    第8章
    唐川的眼睛像是突然开了一个闸门,眼泪汹涌地落下来了,很想扑到他怀里,身上却脱了力,站都站不起来。秦渡仿佛看穿他心里想的,主动揽他入怀,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没事了,啊,没事了……”
    唐川的眼泪浸透一层薄薄的布料,沾湿秦渡的肩膀。他很快哭得累了,眼睫湿成一团,紧紧粘在一起,呼吸缓缓平稳下来。
    秦渡小心托起他的膝弯,将他抱回房里。唐川手指还攥着一截秦渡下衣摆的布料没有松手,满脸都是不安,好像随时都会醒过来。秦渡怕把他弄醒,只好拿了他床头摆着的小熊换进他的手里。
    这只小熊是唐川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买了,陪他走过数十个年头,算起来,对唐川来说在,这只小熊比秦渡可熟悉多了。果然,他抓住小熊,便乖乖侧身睡了。
    秦渡小心退出去,把门掩上。季兹随意摊在沙发上,见他出来,笑道:“怎么?小朋友睡了?”
    “小声一点。”秦渡扫了他一眼,语气带了几分嫌弃,“这身衣服好丑。”
    季兹颇有些想吐血,这外甥是越大越噎人。不过他这把年纪,自然是不和小辈计较的,面色淡然地笑道:“那没办法啊,我要是不穿成这样,她以为我是负责人,也给我来一刀怎么办?我可没有人保护。”
    秦渡神色冷下去,季兹见好就收,倒没有逗过火,迅速收敛了神色说道:“那个怎么办?”
    “送医院。”秦渡说。
    “你不去看一眼?”季兹笑道,”那可是你未来的丈母娘啊。”
    “你叫人送过去就行了。”秦渡说,“等唐川醒了再说吧。”
    “行。”季兹点点头,“那……”
    秦渡说:“明天叫人过来搬一下东西。”
    “行。”季兹本来就只是想要拆迁,眼下事情解决了,他自然心情愉悦,答应下来,又跟秦渡确认了一遍:“是之前你看好的那间?彭兴苑?”
    “嗯。”秦渡说,“行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赶我?”季兹刚站起来,一听了他说的,立刻坐回去:“年纪大了,开车不方便,我在这儿歇一宿。”
    “啧,三十岁的老男人确实不行。”
    “什么三十岁?”季兹立刻道,“我这儿是二十八,再说了,男人三十一支花,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儿,赶紧去补个觉吧以免长不高。”
    秦渡“呵”了一声,没再看他,转身到浴室洗漱:“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出来的时候季兹已经没在客厅了,倒是大门敞开着。秦渡走过去把门关上,看见地上散落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皱了皱眉,把菜刀捡起来拿回厨房。
    唐川蜷在床上,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凑近了还听得见他小声喊着“爸爸妈妈”。秦渡心被揪了一下,熄了灯抱住唐川。
    一米七几的人,浑身就是一把细长的骨头,搂在怀里能塞两个。秦渡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直到唐川无意识地挣了一下才稍稍松开一点。
    第二天唐川醒过来的时候,大脑慢慢把昨日的情景复现,他从秦渡怀里轻轻挣出来去洗漱。地上乱糟糟的,张梅也没有踪影。
    秦渡从卧室里出来,头发翘起来一坨呆毛,满脸都是被吵醒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