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103

      得瑟瑟地瞟了沉湖一眼,继续撒娇发嗔:“那你抱我一下。”
    凛玉一笑,低头亲了闻熹一下,但始终没松开辖制着他以至于闻熹不能痛快骂人打架的罪恶之手。
    闻熹隐秘挣扎:“放开。”
    “不行。”凛玉声音低而温和,“这么多人,打架用不到你了。”
    “……你这比念完了经就拆庙还狠。”闻熹幽幽吐槽,“你让我躺你怀里跟沉湖说话?输人不输阵,我这人和阵都输光了。”
    众目睽睽下,闻熹扶着凛玉的手,摇晃着站了起来——躺太久了有点儿头晕。
    “你到底想怎么着啊?”闻熹懒洋洋道,“复兴神魔?神魔兴盛的时候也没见你过什么好日子哪。”
    沉湖长久地凝视着他,最终摇了摇头:“我要和你打一架。”
    闻熹:“……”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凛玉满身的肃然和忧虑,生怕他一时冲动再拎刀跟沉湖大战八百回合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淡定地后退两步,身前已有一众人顶了上去。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偶尔尝试一下很不错,他靠在凛玉身边,悠哉悠哉道:“哦,我不和你打。”
    沉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没出息透了。”
    “是,比不上您有出息。”
    闻熹丝毫不恼:“您多有出息哪,一面当着沙巢的秘密领袖组织复兴大业,一面又把陈微山耍的团团转,等着压轴出场放大招——我就想问问你,沉湖,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和你同在魔界的罗陀?有没有想过把你从水牢捞出来的凛玉?”
    他挣开凛玉的手冲破人防,声色俱厉:“你有出息!陈微山那是什么人?你还跟他合作?沉湖,我真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沉湖突然冷笑了一声。
    地面龟裂,结界从他脚下升起,将他和闻熹一齐圈了进去。
    .
    闻熹最初还能隐约听见结界外嘈杂的呼声,听见凛玉的剑刺向结界的破风声。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沉湖:“你复发了。”
    沉湖一笑:“对啊。你才知道?”
    “你别这样。”闻熹沉默良久,真挚道,“你这样让我有种当爸妈的不负责,把孩子搞成缺爱留守儿童的负罪感。”
    沉湖:“……不孝子。”
    狭窄的结界里,时光无限后退,仿佛又回到了昔日两人打嘴仗的时候。那时候闻熹离婚后偶尔会去魔界看看旧相识,加上罗陀,三只没文化的单身狗歪在老槐树下喝酒闲扯,追忆峥嵘岁月畅想美好未来,顺便听闻熹絮叨为什么又离婚了。
    沉湖听着听着就会骂他一句“吃饱了撑的”,随后被闻熹不客气地踢一脚,罗陀抱个酒罐出馊主意,建议他去人间逛花楼刺激一下凛玉。风吹过,老槐树殷红的叶子扑簌簌落下,盖了底下的人一身,三人便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盖着满身的血叶呢喃宿醉。
    闻熹突然笑起来,沉湖也随他一道露出了笑意。两人越笑越大声,直到眼泪从眸中溢出也未停下。
    “你说你是不是闲的。”自己的感情真是丰富过头了,闻熹深吸一口气,向沉湖走近两步,“你跟我回去,算是自首,争取少判几年,逢年过节我和罗陀就去陪你喝酒,决不让你晚年孤寂……”
    然而沉湖只带笑地看着他,渐渐把手背到了背后。
    这个结界其实没有多大用处,但他就是很想和闻熹一起看看昔日的魔界和老槐树,还有罗陀……
    却是来不及了。沉湖摇了摇头,闻熹后头好歹还有凛玉,罗陀要再跟他牵扯多了,魔界怕是没有他容身之处。
    闻熹心一沉,猛地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然而他只喊了一声“你”,结界已骤然撤去。他被一双手拉进熟悉的怀抱,随即被融进了人群里,仿佛滴水回归大海。
    众人将沉湖团团围住,仿佛浩瀚无垠的海洋里栖息的孤岛,闻熹亦被这片海洋包裹着。
    一道道身影站在他身边,护在他身前,冰冷的潮水久违地温暖起来,是他昔日梦寐以求的温度——然而闻熹却竟有那么一瞬间,想逃离这溺死人的温暖,重新回到昔日的孤岛。
    他下意识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然而下一刻,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五指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那人将他的线牵在了自己手中。
    闻熹猛地看向沉湖,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沉湖与他对视的目光平静而专注,不知是不是闻熹的错觉,竟还看到了些许笑意,仿佛是像他从前的遗书写的那样,阴阳怪气地祝他和凛玉百年好合。
    闻熹摇摇头:“沉湖……”
    沉湖对他点了点头,随即从容移开了目光。他不在乎那些或敌意或悲怆的神情,目光绕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子兰身上。
    是那个会为了一个“影子”舍一身修为、堕入地狱道的年轻的小天君。
    他问:“你想念浮桨吗?”
    .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终章(四)
    沉湖紧紧盯着子兰的眼睛,重新问道:“你想念他吗?”
    子兰突然发现沉湖和浮桨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一时他说不出心口悸动的到底是什么,反倒脱口而出:“你也有想念的人吗?”
    沉湖眨了一下眼睛。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罗陀远渡重洋收集草药,只剩他和闻熹两个。在魔界荒原背风的巨石后,他问闻熹:“你说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太阳正好,晒的人直犯困。闻熹叼着根草叶,漫不经心道:“什么意义?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想跟凛玉复婚。”
    就在那一瞬间,沉湖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
    .
    日头渐渐西斜,沉重的影子像道路铺满了荒原,沉湖看着闻熹窝成一团睡成了一只大猫,又看着凛玉自远方而来,悄无声息地踏着夜色,把猫揣进了自己怀里。
    他慢慢地想,慢慢地笑起来。
    ……
    沉湖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自幼长于水牢,从没有人教过他“生命的意义”。后来他读了很多书,听了很多课,最终也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反而愈发偏激。他偶尔会自嘲地想,同为障物,闻熹大约比自己幸运。
    你想念浮桨吗?你有想念的人吗?如果你是一个风筝,那你的线系在谁的手里?
    他不需要线。他漂泊四海,肆意横行,但同时,他很高兴子兰想念浮桨,也很高兴闻熹罗陀会想念他。
    .
    他不再看向任何人,慢慢将手覆在了心口。
    ——一声巨响。
    仿若烟花炸裂,自心脏开始,沉湖的身体渐趋透明。
    一层透明浅金的皮囊,在胸膛的位置包裹了一枚鲜艳的血红的心脏。
    他的身体化为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