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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连同一些安抚家人情绪的小物件,快马加鞭送往寨子。
又过了一个月,陈家一行人远道而来,陈夫人先是和哥哥嫂子寒暄,看过郁笙,心里倒是欢喜,也不计较陈珠自作主张,先把人拉上床了。两家不想夜长梦多,正好算得最近的吉日,趁过年前热热闹闹把婚事办了。
私下,陈夫人特意叮嘱陈珠,说他天生有神异,日后若是和郁笙吵闹,可不能太过霸道。
“母亲,我疼他还来不及。”陈珠哭笑不得。
陈夫人抛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道:“你做事没轻没重的,那会忽然告诉我们要成亲,独自跑来南边,我是管不了你了。”
陈老爷素来开朗,对儿子异于常人的地方接受良好,反而劝着老妻看开一些,今后把这个倒霉儿子丢给郁家,他们在西边轻松自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郁夫人也指点郁笙,叫他收敛脾气。成亲后两人搬出郁府,自成小家,她可就没办法经常教导他。“不能总使小性子,要体谅对方,但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可以耍些小手段,增进感情。”她越说越觉得自家像养了个女儿,心里发酸,却又不得不讲。
郁笙扑进她怀里:“我又离得不远,到时候和珠郎一起回来看望母亲。”
转眼间,秋日将过,郁家办婚事的消息也在城中传开。虽然主角是两个男子,但南边不乏龙阳事,因此众人并不是特别惊讶。尤其听闻两人是表兄弟,日久生情,更是说不了闲话。吵吵闹闹了一整天,夜间,陈珠抱着浑身酒气的郁笙回到婚房,笑道:“你啊,沾不得酒,还非要一桌桌敬……”
“我高兴……”郁笙有些糊涂了,一身蛛丝染了色做成的红婚服被他揉得发皱,扣子开了几颗,配上他红润的面色,看起来分外勾人,“你不也笑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陈珠失笑,顾不上交杯酒了,和他倒在榻上,随手扯下床帐,肆意亲吻,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洞房花烛夜。
第66章 第十四卷 猫 01 继承
当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被群山吞没,格雷·卡西尔先生踏入了寂静的大宅,这里曾有数百年的历史,最起码在文献资料所记录的内容里,它已经如此久远地伫立在这里,并见证了卡西尔家族许多代人的生与死。
当然,格雷对此兴趣不大,尽管他是卡希尔家族的一支的后代,但他包括他的父亲、祖父都出生在大洋彼岸,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先祖遭到某些意外,被迫脱离家族,到另一片新大陆发展。转眼间,到格雷这一辈,在商业上积累的财富相当可观了,若不是为了父亲的遗愿,他并不情愿继承这栋大宅。
几个仆人正候在大厅,本地的行政官也早早过来了,态度殷勤,毕竟卡西尔家族不仅象征着古老的荣耀,也代表了丰厚的报酬。他详细地讲解各种手续,甚至隐晦地提及格雷的远房叔父:“哦,他可不像……您是一位英俊、优雅的绅士,而他的死法,的确不太光彩。”之后,他继续说着诸如“巫术”、“黑魔法”、“怪异崇拜”等的词汇,直到一声凄厉的猫叫刺入了谈话中。
“猫,魔鬼的小小使者!”行政官看向楼下,原来是仆人在花园驱逐野猫,“对了,您可要注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宅出没。”据他了解,本应有更多仆人留下来,可他们仓皇地离开,说被骚扰得心神不宁。至于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几天前因病去世了,或许是为主人的死亡过分悲伤吧!
格雷的眼里终于多了一点温度:“好的,谢谢提醒。办理手续的半个月内,我会住在这里。”
闻言,行政官打趣了几句,然后抱着文书告辞。过了一会,管家敲门进来,表示一切都整理妥当了。格雷注视着尽是枯萎花丛的花园,低声道:“桑,我总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心悸。”
“先生,这只是水土不服罢了。”管家回答,“您需要的是晚餐后喝一杯酒,接着泡热水澡,好好地睡上一觉。”
格雷叹了口气:“或许吧,希望我能在凌晨前处理完文件。”
抛下诸多事务赶到这里实属冲动,不过格雷决定了行程,便不打算改动,况且除了诡异的传言,更引人注意的是大宅那无与伦比的建筑风格、精美的布置与厚重的历史感,好歹让“假期”增添了几分趣味。
晚餐由格雷带来的厨娘负责,事实上,管家已经将上一位主人的仆人全部遣散了,换上自己熟悉的人。与此同时,管家还彻底打扫、收拾了主卧,按照格雷的喜好简单调整了一下,务必让他感到舒适。但大宅的许多地方仍是未探索的状态,要留到之后再处理,格雷没有太多意见,只是强调小心对待书房等比较重要的区域。
“迟早要重建。”管家打量了环境,“这地方终归是太旧了。”
格雷知道管家很早就到了他们家里伺候,比起他,应该听过父辈更多的感叹和幻想,仿佛血液中虚无缥缈的尊荣跨越了海峡,经过数代人,依然传承了下来。“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族!”父亲不擅长经商,反而更沉迷诗歌、烈酒,尤其在妻子去世后,一发不可收拾,研究起了家族历史。
然而,格雷对那些长诗中的溢美之词无感,觉得所谓的上等人太过滑稽,还不如他通过航线积攒了大量钱财,更容易得到旁人的尊敬。
由于当初他们这一支仓促与家族分割开来,带走的资料很少,只讲述部分过分老旧的历史事件,比如脚下这片土地曾是先祖的封地,后来逐渐萎缩,剩下大宅占据的范围;家族中有过有名的学者、医生或官员,当然也出过浪荡儿、罪犯和歇斯底里的疯子;在最近的、上世纪初的猎巫行动里,冠以卡西尔名头的队伍为了私欲杀害许多无辜者,但最讽刺的是,家族中本就有不少人沉迷着熏香、药草和北方的占卜术……
但这些和格雷无关——他是个商人,更适应恶劣又复杂的生意场,没什么空闲推测那位陌生的亲戚为何会陷入疯狂,沦落为宗教奴隶。不,也许连宗教都谈不上,就像他的父亲,临死前念叨着玫瑰、月光还有女人柔软的胸脯,但实际上,这都是身体尚好时的记忆,对缠绵病榻的人来说,孤寂才是挥之不去的气味,欲望已经远去了。
人总是愚蠢又盲目的,没有例外。
总而言之,格雷对大宅、对素未谋面的亲戚抱有一种疏远的、奇怪的感情。即使管家清理过这里,但他还是觉得卧室乃至于肉眼所见的每一寸,都充斥着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气息。他靠在床头,研究了在今夜短暂的一瞥里,宅子到底有多少值得在意的东西。其中包括了遥远东方传来的绸缎挂画、像是古典风格的金属镂空制成的灯罩以及可能是本地风俗中才有的编织纱帘,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