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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想解释清楚实在困难,索性把复杂的因果浓缩起来:“听我说,大家,这都是误会,请你们相信我的诚意。是孟先生向我介绍了你们的困境,这也是他的好意。”
    又是一片浓云样的嘘声,布列塔尼工人大喊道:“骗子!”她正好站在头一排,脑子一热,三两步走上前,扬起她肥厚的手,结结实实朝季鸣则脸上扇了一个嘴巴。
    第19章
    “哦!”有人惊呼,有人挤在后面着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也有人调门高昂地喊,打起来啦。
    “我可是受够了,”布列塔尼人双手插着腰,“什么都是我们的错,关停工厂是因为法国人每周只工作35个小时,被收购是因为我们连活着都妨碍你们‘产业升级’,现在呢,这该诅咒的失业救助计划,竟然也是因为我们的同志让您,高贵的先生,看到了悲惨的底层生活?得了吧,季先生,我再也不听你们老板的话了——今天,您只需要告诉我们,您要收购,还是不要。”
    布列塔尼人狂风骤雨地说了一通,云柱一样席卷大地。受够了,真是受够了,“oui ou non?”人们喊起来。
    季鸣则捂着脸,半天才回过神。他这辈子都还没被打过脸!他下意识就伸手去推布列塔尼人,用中文说,“你有没有良心!”
    女人被推了个踉跄,这一下更惹火了工人们。几个平时脾气就不好的年轻人冲了上来,乱骂一气,动手动脚,局面渐渐失去控制。
    “他还敢打人!”站在后面的人闹不清前头发生什么,反正就随便乱讲,大家一通骂骂咧咧,“婊子养的”,有年轻人这样说,“给他点教训!”
    “他不答应,就不放他走!”更多的人如此喊道。“关到他答应为止!关到他们签不了合同!”
    忽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很聪明,我们把他关起来,看他还怎么买工厂。一时间,整个工厂都沸腾起来。“扣下他!”众人异口同声,并试图涌上前去,立刻就把这个中国老板抓在自己手里。
    Bolya只觉得滑稽,昨天他还信誓旦旦说要暴打老板,今天呢,却不得不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季鸣则前头,以防他真的被揍出麻烦。当然,他挡得也算不上用心,同事们扒着他的胳膊往前努力伸脚踹人时,Bolya是不会费心拦的,他想,算了,谁叫这家伙腿长。他听到身后有人嗷地惨叫起来,他忙用眼睛去找孟时雨,心爱的年轻人正和自己的同学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脸上虽然写着不忍和无奈,但显然并不准备陪着挨上两脚。Bolya于是便放了心,那就这样吧。男人嘛,生活中难免磕磕碰碰,我们谁还没打过架呢?
    工会的同志们徒劳地试图维持秩序,“我们不能诉诸暴力!”他们软绵绵的声音飘在冷空气中。这种话说得他们自己都烦了,每次游行,队伍中一旦发生什么事,最后警察都要来找工会麻烦(但反过来,当警察突然过来扔催泪瓦斯时,工会的人却不能跑去内政部找警察的麻烦)。如果有人在游行的路线上放火把什么跑车烧了,他们就得过去手拉手围一个圈,提醒路过的群众,当心,这里有火。
    他们现在也终于把季鸣则围起来了。小季总已经被这里一脚,那里一拳地打了个鼻青脸肿。他眉骨破了个口子,鼻子也在流血,右脸更是清清楚楚一个巴掌印,正蹲在地上抱着肚子痛苦地哼。至于他的西装三件套,他的羊绒长大衣,他那双由服务生精心擦干净的漂亮英国皮鞋,唉,别提了,全是脚印。
    季鸣则感觉自己一定是脑震荡了,否则怎么眼前都是星星。靠在椅子上,他缓了好一阵子才看清自己的处境:他被带到了休息室里,门关着,孟时雨盘腿坐在地板上,一瞬不瞬望着自己。
    他气得伸手抓住孟时雨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脑震荡这会儿竟好了,或许是医学奇迹?)。“你耍我!”季鸣则恨恨地骂道。
    孟时雨也不挣扎,就像一只被拎住项圈的小猫,“后面动手我确实没想到,把你扣下我更没想到,总之,别担心,我来陪你一起关着。”说着,他挑了挑眉,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和放学后别走,小卖部打架差不多。
    季鸣则你你你了半天,没想出下文,再拽着孟时雨他胳膊都要酸了,只好趁势放手。孟时雨一下子又跌坐回地上,有些娇气地哎呦了一声。季鸣则心跟着跳了一下,“小心腿!”他脱口而出。
    孟时雨一下子就笑了,把眼睛弯成了月亮。
    季鸣则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将他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转到了一旁。
    “别生我气了吧!”孟时雨攀上季鸣则的膝盖,“我发誓,诓你过来时没想到会打起来。但这也不会比你们的那些商业竞争更肮脏……这是群众突如其来的智慧。”
    季鸣则打定主意不看他。孟时雨趴了会,也只好撂开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咖啡边上打咖啡。他端给季鸣则一杯,季鸣则不接。“你……算了,骗你来时已经想过了,你要不理解我,那就权当我的报应,咱俩一拍两散,从此谁也不欠谁。”
    “你还威胁我!”季鸣则一下子跳起来,“你坑完我,还要用分手威胁我?拍什么散什么,我不同意,你……你别想就这么混过去,这事没完!咱俩没完!”
    “诶?”孟时雨瞪大了眼睛,“可我都害你这样……而且我也不会帮你逃出去,他们……我们打定主意要扣着你,搅黄你的签约了。”
    “哪有这么简单!”季鸣则烦躁地围着椅子转圈,“孟孟,你忘了我家怎么回事了吗?没有我他们也能签约,说不定过两天你们就要发现,新任CEO季子羽拿着合同,申请到强制清退的判决书了!”
    “是说我们抓了你,他们就会放弃你?”
    “废话!他们最有可能的是一边报警卖惨,一边把项目从我手里拿走。”
    孟时雨轻轻地啊了一声,“总是如此……”他说着,把咖啡放在一边,伸出胳膊环上了季鸣则的腰,“Darboy,Moro……我们能抓到的总是那些权力集团里不够坏的人,但没关系,你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呢。”
    季鸣则不由自主就想回抱孟时雨,他抬起手,却又放下来,色厉内荏地说,拿开拿开,不要撒娇,我生你气呢。
    孟时雨听了,竟真放开手,帮季鸣则指点了休息室里的各项设备,然后推门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那个……”他关上门,又打开,伸进一个脑袋,“你疼不疼啊?要不要药膏?”
    季鸣则用手碰了碰,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不疼。但看着孟时雨担心的表情,小季总还是很男子汉地挥了挥手,“这点小伤有什么,我一个能打仨,都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