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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一碰,硬邦邦说,“季鸣则?”
    季鸣则一愣,他下意识问道:“你认识我?”
    张希逸似乎也意识到刚刚的语气不太妥当,她解释了一句:“挺巧的,我有个朋友,他也认识一个季总。”
    季鸣则说:“您同学是叫孟时雨吗?”
    张希逸点点头,却没继续说下去。
    “那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张小姐不如讲讲价?”于樵盯着季鸣则看了两眼,才出来打圆场。
    张希逸硬邦邦地说:“我们不讲价。”
    “您刚刚还说可以有折扣。”于樵反问。
    “季总这样有钱,还讲什么价。”
    于樵皱起眉头,张希逸的恶意蓄势待发,他今天来不过是为了走前再和季鸣则打打关系,没必要节外生枝,这样想着,于樵扭头就准备离开。季鸣则却脚下生根一样,半天来了句,孟时雨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张希逸说:“没您他自然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他好不好横竖和您也并不相干吧。”
    季鸣则勃然变色,“你怎么说话!”
    张希逸吓得退了一步,站在个大理石雅典娜后面继续嘴硬:“但这事大家都知道,不是你打折了孟时雨的腿?”
    话音还在半空,两个人就都愣住了,张希逸啪地掩住嘴,半晌没出声,她静止得像墙上挂着的女士肖像。
    “我……”张希逸吭吭哧哧,好半天也找补不回来,还是季鸣则先开了口,他说张小姐您说话要负责。张希逸红着脸不做声,她恨不得缝上自己这张嘴,孟时雨从前就跟她讲过,说话态度可以不客气,说话的内容可得想清楚。她呢,一直不往心里去,舌头跑得总是比念头快。她茫然地想寻找一个撤回键,她找不到。
    季鸣则也是懵的,他觉得自己像开着车直撞到树上,又震,又被安全气囊憋着,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叫孟时雨的朋友有这样的印象?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孟时雨膝盖上的伤,季鸣则恨不得现在就揪住人问个明白。
    门上的铃铛叮玲玲响起了,于樵走出了古董店。季鸣则也顾不上了,他说:“张小姐,我们坐下来聊聊?”
    张希逸猛摇头,咬着牙不说。
    两个人僵持半天,最后张希逸只好承认,具体她也不大清楚,但孟时雨和好多人讲过他在北京和地产老板季某某大打出手,这个季某某,除了眼前这位,还能有谁?
    季鸣则一头雾水,他哪里舍得和孟时雨当真动手,就是他回家看见电视机被砸了个洞,那样多的比特币被扔了个干净时,也不过和孟时雨你他妈我他妈地骂了半个晚上。
    但张希逸也确实再不知道更多,季鸣则只好叫张希逸别和孟时雨讲今天的事,张希逸点了点头,她也希望全当这事没有发生。
    第10章
    季鸣则一下午都恍恍惚惚,审计等着他最后签字,投行的人等着他晚上吃饭,新的团队还有八百页ppt等着讲给他听,季鸣则忙得像陀螺,直到夜里才想起来,他微信里还有个叫陈献云的人没删,他留了言,又给孟时雨打电话,那边挂了他两次,第三回 才接起来,“干嘛?”
    “你为什么挂我电话?”
    “忙着呢!”
    季鸣则愣了愣,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了。“什么事还要忙到夜里?你缺钱吗?”
    “说的跟你手底下员工不加班一样,”孟时雨说话火气大得要命,“没事我挂了。”
    “孟孟!”季鸣则忍气吞声,“巴黎晚上不安全,要不要我接你?”
    “傻逼,”孟时雨的火气好像下来了点,连骂人都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亲昵,“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们才是不安全因素。”
    这话当然不能附和,季鸣则说,“那我在你家等你?要不要吃宵夜?”
    电话里好半天没人回话,终于,孟时雨叹了口气,“今天不方便。”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鸣则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忍不住想,有什么好忙的?哼,借口,孟时雨是不是和那个Bolya在一起,是不是已经脱了衣服,露出漂亮的腰线,是不是任由那只黑色的手指插进雪白的屁股,他在床上用什么语言呢?
    至少,季鸣则想,孟时雨只能野泼泼地骂自己傻逼,Bolya又听不懂。
    转过一天,季鸣则忽然收到孟时雨的消息,问他晚上要不要来看一个音乐会。他们约在学校见,季鸣则有事迟到了半天,他本以为孟时雨不会等他,但到了后季鸣则欣喜地发现,孟时雨只是脸色有些白,但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并不恼怒。他主动攀上了季鸣则的胳膊,唯恐小季总反悔似的,一路停不住口的讲话,倒叫季鸣则没觉得搭轨道交通辛苦。
    他们到了地方,看见工厂的红色字体的大招牌,季鸣则才终于明白过来。我们的地产商终于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自己要买的地:一大片工业区不合时宜地镶嵌在公路旁边,他想着刚刚路上看到的那些已经完备的配套设施,实在无法不佩服自己的明智。这就该建购物中心的。
    生产汽车零件能赚几个钱呢?21世纪了,利润率在边际效应下已经降得不能再低,聪明人的钱要通过钱跳向钱,而不是通过商品。
    孟时雨说音乐会就在工厂里,“我们悄悄进去,我知道Elsa——是我一个同学——把义卖用的小饼干藏在哪里,我请你吃啊。”
    季鸣则跟着孟时雨来到侧门,看门的工人和孟时雨显然已经认识,他们贴了面,工人就挥挥手把他俩放了进去。
    “怎么还有看门的,防止逃票吗?”
    “什么啊,音乐会压根就不卖票,想来就来,想捐多少都是随意。看门是为了防警察,他们喜欢夜里突袭,万一被他们打进来,占领工厂不就失败了?之前我们占领学校就是,半夜校长偷偷开了校门,警察摸进来,把学生一个一个拎了出去。”
    孟时雨边说,边在黑暗中摸出来一包小饼干。这时他们已经能听到架子鼓的轰鸣了,孟时雨只好贴到季鸣则耳边讲话,“你尝尝?”
    小朋友的呼吸拂过季鸣则的右耳,而带着黄油香气的手指已经在嘴边了。季鸣则就着孟时雨的手吃了一片,他把黄油饼干吃出了酒心,他感到一阵饥渴,一阵得不到满足的爱欲,他咬上了小朋友的手指。
    是甜的。
    孟时雨没有骂人,也没有抽出去,他勾了勾指尖,按住季鸣则那条胡说八道的舌。季鸣则终于张开嘴,放孟时雨的手指出了齿篱,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小朋友反手自己咬住自己的指尖,他甚至舔了舔,“果然很甜,昨天晚上做的时候,我不知道Elsa已经放过糖,就又放了一遍,幸好也没有太糟。”
    季鸣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听音乐会的人群里,他大概是被孟时雨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