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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那高大的身形,再想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又想起来他提到裴知府时那不屑一顾的语气,以及此时此刻他带着伤却生龙活虎舞剑的样子……
难道……她心里一惊,手里的药碗一下子抖落在地,黑色的药汁在地上成了溪流,急速地淌着。
迟映寒几乎是立即停住了动作,飞奔过来:“心儿!有没有烫着?”
他目光焦急,拉着雪音的手去看,雪音怔怔地还想着脑海里的事情。
倒是老伯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啊,早日成婚吧!生个大胖小子,好!好!”
雪音心情复杂,迟映寒收回手咳嗽一声:“老伯,您莫要浑说了。”
那老伯留在扶摇酒馆之中,不只是教迟映寒舞剑,还会到后面院子里帮着洗碗。
他虽然年纪大,可洗碗速度极快,一个人顶的上三个人。
雪音时常忧愁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撵走他。
留着,总觉得是祸患,可让他走,却觉得更危险。
毕竟曾经她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他的事情,没有这个人,绝无如今的天下太平。
她反复纠结着,不知不觉到了六月初。
这一日雪音下定决心,过两天就给老伯些银钱劝他去更安全些的地方躲着,莫要待在扬州了。
可未曾等她去做这些,一切就都变了。
梅雨季节的扬州,雨滴撒到青石板上,丁香花开得缀满枝头,墙根处栽种的栀子花也抽出许多花骨朵,散着诱人的香气。
有洁白的栀子花被风雨打落滚到路中央,一队人马经过,马蹄轮番踩过去,那花碎了一地。
陆靖言身着一件竹青色绣云纹的长袍骑马一路护送太子到了扬州。
裴知府战战兢兢地等着他们,虽然是深夜到来,却还是备足了好酒好菜。
太子打着呵欠疲惫至极,很快回屋睡觉去了。
陆靖言到了裴知府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却怎么都睡不着。
二月下旬到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了。
他大病过一场,勉强好了之后,患上了咳疾,迟迟未能痊愈。
从挑食变成了厌食,入睡极其困难,日日回到府中开口就是:“找到她了么?”
若非是皇上忌惮他,疑心他,他早已亲自出城去找。
可他不能弃自己母亲与兄弟不顾。
只要他一离开京城,皇帝必然疑心他行动是与兵符有关,势必要让母亲与弟弟牺牲一个来威胁他。
可这般待在京城,他一闭上眼就看到雪音的泪眼。
她委屈而又失望地看着他:“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吧……”
每次他都惊醒,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疼得如被刀割。
他要护着母亲与弟弟,要寻找父亲的下落,要找到她……
此次,是皇上的人在扬州发现了他父亲旧部的踪迹,勒令他陪着太子一道来围剿那旧部。
按照皇上的说法,便是那旧部掳走了父亲身上的兵符,若是抓到,必要一举而诛之,讨回兵符。
扬州的雨季在每个人的立场看来都不一样,陆靖言只觉得厌烦。
那滴答了一夜的雨声搅得他夜不能寐,加之又咳嗽得厉害,第二日天才刚亮就起身了。
太子贪睡,这个时间是决计不会起床的。
陆靖言便独自一个人出去走走,当然,他知道暗中肯定还是有人盯着自己的。
扬州的建筑风格与京城很不相同,此时正值夏日,一夜的雨,此时天地之间都是一种清冽的气息。
他背着手慢慢地踩着青石板路面往前走,时不时咳嗽几声,身子像是坏透了一般。
没走一会儿,陆靖言就发现了一片池塘,里头挤挤攘攘的荷叶与荷花,碧色与粉白忽然衬托,秀丽别致。
他有些烦躁,挥手让张三李四退下:“你们到远一点的地方站着等,莫要打扰我。本世子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荷花的清香传到鼻息之中,他漠然无声,瞧着那乘小木舟在湖中采莲的一对男女,心内竟然泛起淡淡的羡慕。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一段短暂的幸福,是他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