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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来人!取水!”
“爹,不用水,舔也行!”
“快快快,看看写了啥?”
气得佟萧差点儿栽过去:“小兔崽子!都给我滚!”
佟萧坐立不安,一盏茶工夫,他方用水洇开那封信。
老眼昏花的眼珠登时看得门儿清,期待的心怦怦乱跳。
信上隐约显现一行大字:
朕同静娴郡主郊游舟山,年前必归,丞相勿忧。
郊游?
是人否?
心内喷出一口老血,一想到还要处理那么多屁事好几个月,佟萧终究承受不住,跌坐在佟司佟梧连忙推过来的椅子上。
兄弟俩利落将佟萧推到阳光灿烂的院子里晒太阳,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爹!你要坚强啊!”
“爹,坚持住啊!”
佟萧抬起头,直视太阳许久,老泪潸潸而下。
老夫,老夫下辈子不做官了!
七月初,燕肇祯与一应匈奴顽劣不屈者,均由杨定成押回京城。
创下天功伟业的一代名将老当益壮,骑马行于人潮汹涌的中央大街,被丢了一路小花花。
自豪得了不得的杨定成,起身站在马上,脱盔甲展现这些年来耕泥巴耕出的肌肉,秀了一路,光鲜亮丽,虏获一众男女老少的芳心。
燕肇祯被锁于天牢看守最严密的牢房,被层层防范,若无特允,绝不许有人来探望。
潮湿、阴暗、腐臭的小方格内,重伤未愈的他躺在冷冰冰的牢房石头铺上,枕草凝视灰尘纷飞的小窗,自嘲一笑。
他终是输了……
艰难抬手,拇指上的玉扳指青翠,在微弱的光下通透明亮。
吱呀……
门开了。
他偏过头,望见踱步而来的昭云。
“大哥。”昭云唤了他一声,盘腿趺坐于石头铺旁,递来一壶酒。
燕肇祯此时方细细打量他,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正眼瞧这颇具少年气的弟弟。
他的面庞,比自己更像父亲,性格亦像。
“怎么,来看我的笑话?”燕肇祯冷哂,“别唤我大哥,燕家没有你这样的蠢货。”
昭云淡淡扫视他满身的绷带,将酒放在床头:“大哥,我只想来告诉你,三小姐,我收下了。”
睁大眼睛,燕肇祯复对上他坚定不移的视线,仿佛能透过少年的眸子,望见那个堪比日月的人。
他追逐权利一辈子,一无所获,博得空山空水。
他对她的悄然动心,他对她的惊鸿难抑,被他无情地扼杀、掩埋。
他想起燕王府内,被他藏着掖着的那张佟杉姗的画像,那缥缈如云的香衣鬓影,如鲠在喉。
嘲笑白盏辛,他实则最没有资格。
他竟然在嫉妒那个曾经一无所有,无人关爱的小小太子。白盏辛所有的野心,均倾注在一个佟陆陆身上,他从未得到过爱,却拼命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
一个从未被任何感情灌注的种子,竟能努力长出素萼。
“你走吧……别再来了。”燕肇祯紧咬牙关,朝昭云挥挥手。
他才是最不会,也不敢爱的那个。
昭云欲言又止,他望向牢房门口,起身,于门边顿了顿。
紧接着,又传来一簇碎碎的脚步声,踟蹰,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
燕肇祯正要发飙,映入眼帘的,确是满脸泪痕的佟钟儿。
啊,是了,他还有个被他囚着的“契约妻”。
“准备好和离书吧,我放了你。”他别过头,冷漠道。
佟钟儿蹲坐在一侧,抬起胳膊擦擦泪,将食盒打开,里面剩有几盘菜。
“还有挽回的余地么?”她抽抽噎噎问。
燕肇祯不屑嗤笑:“怎么,就这么放不下燕王妃的身份么?”
“肇祯……”鼻子哽住,佟钟儿紧攥裙子,泪啪嗒啪嗒滴在稻草上,“我……我们……我们的孩子要怎么办?”
爱与不爱,只是一念之差。
他茫然转过头,却见她抽噎着,喘不过气般,手轻抚上小腹,爬伏在他身侧,眼泪洇湿了他的囚服:“肇祯……我们只有你了……”
他真的错了。
一手好牌,输得彻彻底底。
钟儿……钟儿啊。
我就是个无耻之徒啊……我那样蛮横地侮辱你……
抱歉,抱歉。
我许你的一生荣华,给不了你了。
真不该,随便承诺……你也不该,轻信我啊……
双手捂住脸,他不敢看她,更不敢碰她。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钟儿,别让孩子……姓燕……”
天牢外的天,曙光亮烈刺眼,烫得人面疼。昭云打点了狱卒许多银子,请他多给牢内女子一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