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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我就是音专的,古琴八级,觉得他说得没毛病。古琴就七根弦,音域是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散音、泛音、按音都太安静了……太安静,所以听起来就显得平,不说钢琴小提琴什么了,就连三个八度的古筝都比它好听。】
【啊这,所以接下来就专门找土豪买家来买一百零七万的琴吗?】
【……】
Koenig先生对着节目组一行说这番话时,双方就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红色柱廊支撑,金色顶棚装饰,此时壁灯散光,大厦装潢便显出带着年代感的华美气味。
考虑到协会大厦常年办音乐演出,大厦内部厅与厅之间均用了特质的金属板隔开。是而,走廊的杂音不能入内,厅内乐声也不能飘散到外面来。当Koenig先生不再说话时,横亘在众人之间的便唯有静谧极致。
也就衬托了那一痕声落地,明明是鸿羽般的轻,在此刻却也如墨落纸般的,清晰至极。
“Koenig先生。”
“我认为,您说得不对。”
46. 合欢 你可以吗。
音量虽不大, 在密闭空间里,却是掷地有声。
容绰偏首而望,看见女孩子侧对着他站着, 脊背站得笔直, 发旋卷卷的尽收眼底。
站在音乐之都的土地,对着音乐协会的权威。
这声反对,需要一定勇气。
其余人等也均循了声音望去, 包括那位身材稍微走形的Koenig先生。
看见说出这话的是六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女孩, 和他上高中的小女儿差不多大——这样想着, 再开口时,Koenig先生嗓音柔和里带着微笑,“小姑娘, 请问——我是哪里说得不对?”
此时对着晏歌,Koenig先生刻意摆出了长辈的温和姿态, 然大抵因他常年经营着音乐之友协会,出入维也纳都是音乐权威的缘故, 即使此时刻意压低姿态作势温和,一出口,照样有如风雨欲来的沉沉气场。
在那气场前,晏歌上前走一步,回望向Koenig先生,亦回答他的提问:“我认为,您对古琴的评价不对。”
Koenig先生笑了笑, 带着敷衍年轻人的意味:“愿闻其详。”
不曾回避地, 晏歌直视着Koenig先生:“的确和您说的一样,古琴只有七根琴弦,按五声音阶定弦时, 它的音域是四个八度零一个大二度,音域较宽,音色安静——但那不是平淡。”
Koenig先生未置可否,但面上笑意微收。晏歌则徐徐缓缓地道来:“古琴空弦时音高不定,随弹奏乐曲而定,调式有35种,一琴三声,共有七个散音、九十一个泛音、一百四十七个按音。”顿了顿,她盖棺定论:“所以,我认为,您说它平淡,是不对的。”
一通下来,现场静如能闻针落,而Koenig先生笑意收敛,容色变得板正。两秒后,他开了口:“小姑娘,你说的这些,从理论角度来说没错。但在我们音乐之友协会,有这样一句话,你大概没有听过——”
“More practice,less theory。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行胜于言。”稍稍停顿,Koenig先生开口,一字一句:“三流的表演家也比一流的评论家强。也许就像你说的,古琴一琴三声——古时候的中国人把这称作是一器具三籁,天地人三籁,是吗?”
显然不以为然,也根本不认同地,Koenig先生笑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过哪一位古琴演奏家可以演奏出这样的水平。”
看向晏歌,Koenig先生十分轻巧地反问着她:“或许,你可以吗?”
那四个字的反问,也形同于三分的挑衅。而二人这间这番对话,虽无明火,却有暗流,堪称针锋相对。
双方各执一词,且均有各自的立场。一个是从理论上来说的,一个是从实践角度说的。粗略听来,好像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
说晏歌是对的吧,可是……古琴那个调调,上过初高中音乐课的人都听过,很低很沉很平,就跟反复重复一个单音节似的。听人弹弹,真感觉能直接进入梦乡。
说Koenig先生是对的吧,但是晏歌的从理论书本角度又没说错,而且——
什么叫,或许,你可以吗?
这态度,未免挑衅过头了吧?
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道理上其实不好站队,但在感情偏向上,直播间观众都倾向于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