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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冬一个春。
才和方师傅打过招呼,却在转眼之间,先前还立定身前的影折身便走了,四合暮色里衬衫西裤笔挺落落的,双腿径直向前,徒留了背影在视域里清晰。不知是否天生气质使然,那一身原是正式,穿在他身,便如蒙了薄翳般的疏淡了。
凝着那身影,晏歌也只怔了半秒钟。
伞柄捏紧了在手心,而她迈开步伐——
追上了他。
……
小姑娘上车,而雇主大爷很沉默——
这个时候沉默,可不就是默认了吗?
晚高峰,京城哪里都在堵车,老方也不急着开车,偏了头去问晏歌,“还是去新世纪吧?”
晏歌点头,启唇,语如带春风,“您记忆力真好。”
记忆力好是司机师傅的绝活儿,何况在这皇城根底下开车的,记忆力不好能行吗?虽然如此,听了这话,方师傅还是不免美滋滋起来,连开车都比平时有劲儿了。
一句话惹人跳,一句话惹人笑——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说起来,今日容少谈成了这一单合作,原是要回江家同江老爷子报备一声的。现下接了小姑娘,先送人去清漪园那儿,可就是要绕大半圈的路了。
但这小晏姑娘言行举止均得人欢喜,老方也丝毫不以为烦。
唯独堵车,不如人意。
从五点多上的车,往清漪园那一路上行行停停的,路遇堵车和追尾事故,到六点还在半路上。又是凑巧,那夏时的天气是极蛮横而不讲道理,晏歌出会展中心时,傍晚仍暑热难耐,此时乌云翻卷着变了天,晚风凉爽鼓噪,连带着裹挟了噼里啪啦的水珠儿,暴雨终哗哗然地下下来了。
雨珠由风吹刮而来,在车窗黏成了线。绿酒红灯往雨帘里一滤,霎时便成了隐约的光影。穿行了车流或人影,如纸上被水晕染透了的字节,模糊而不明。
是怎么看也看不清的了。
看不清外面,晏歌便将目光收回。
侧目,向内,她轻轻瞥。
见他折了两腿而坐,双目平视了前方,像是在看什么,眼色寡淡。
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窒闷而密闭的空间里,落针能闻,她开口亦入耳有声。
“容绰先生。”
没有回应,但他听见了。
因为她出声的下一时,容绰看向了她的眼。
猝然的对视如真空里的碰杯,唐突了的一下。
无声也有实质的,像一枚透明顿号,阻在了要说的话前。
稍顿,晏歌才将原本酝酿了的话问出口来,“……我想知道,《孤岩》什么时候开拍?”
外界传了很久,说她爱豆会演这部电影,又因为原著作者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导演也是奥斯卡摘了金的。所以,对于容影帝要来演《孤岩》这件事,虽未官宣,但绒花却都很信服。
旁的不提:这样的顶配班底,就是放眼全中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来出演了。
没有更合适,唯有最合适。
只是,传闻传来传去,一传就是大半年,却既没有官宣消息,更没有开机消息——绒花们便不免感到着急。
爱豆不想营业,他们可还想追星哒!
鼓起勇气,晏歌终于将这一困扰了千万绒花的问题问出了口。
问出口,她遂两手交叠在膝,安静等待回答。
相对两秒,容绰收回视线,话撂下。
“不知道。”
“……”
却在不知不觉间,车流渐变通畅起来,清漪园到了。
此时雨却仍未歇,恰恰相反,雨帘致密而如瀑,大风卷雨雾哗然,趋势是越下越大。
如澍暴雨里,路灯虽是通明,亦是模糊。
晏歌先开了手机电筒,取走折伞,她同落座在后的男人与前排的方师傅依次道过别,而后才撑了伞,折了身,往前走去了。
这般如晦风雨里,她仍是淑女仪态。
温柔持重,端方大雅。
手打着灯,光却在雨幕里发散,幢幢不明。
自她身后,容绰直视着那道影子,眼色微暗。
而司机老方落在驾驶座上,看着在雨里茕茕行走的身影,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放心。
跟自家孩子年岁是差不多大,又是小姑娘家家的,又是这么晚上了,看着就让人不放心。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