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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北京城最炎热的时候,虽时已是日落黄昏,天气却燥热依旧。
况是人群里外三层地围着,别说是人,连风都吹不进去。
密压压的不透气。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四面八方都是人影,五花八门都是声音。
发声的瞬间,声音立时便如一颗水珠,融入了无尽的洪流里面。
无法被听见。
……
卡宴至深而低调,下高架驶向机场离港平台,光线微暗,尘埃上下飞舞勾画出光的通路,亦轻易绘出男人侧脸。从额鼻至唇的一线,是如天工造物般的无可挑剔,骨相精致完美。
眼波是平的,似沉潭静水,任春深而无波澜。
双腿交折而落座,纯黑的衬衫长裤,一色如与那暗融在了一起般的,和谐疏懒,却透着难掩的气场。
抿唇,容绰目光向前。因而遥遥,那里外围了若干层的人墙便映在了眼。
那些横幅或灯牌倒是清楚,只其中围着的人是谁——却看不出。
静静中,他的声音撂下来,“停车。”
司机亦看到了车窗外的场景,会了意,也没问话,径直下了车,拽了围观群众问了个仔细:……哦,原是被容少上次送回家的小姑娘。
问清了是谁,司机便上车去跟人汇报了:“容少,是之前被您送回家的那个小姑娘。他们把她围住……”
话还没说完呢,“啪”一声,车门都被关上了。
司机:“……”
行吧。
这时候里圈的人忙不迭地提着问,中间的人拼了命地想往里头挤,外圈的人心知是挤不进了,索性踮起了脚尖,试图能站得更高些。
一位站在最外圈的女孩正要踮脚时分,被身后疏淡声息打断了。
是男声说:“让一让。”
女孩踮脚的动作便停了。
第一反应是,这男人声音好苏。
微低,很轻,像风与羽毛的轻飘。
第二反应是……
这男人声音好熟。
像是在哪里听过的。
这般想着,女孩子往身侧让了让,无意亦无心地,她抬起了眼睑。
也让对方的身形落了眼睛。
暮光如火成焰,立在逆光处是颀长的影。而昼色照耀在他深色的上衣,袖扣未扣,松散懒漫地散开了,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冷冰。
领口未散,往上漫了一节脖颈,匿了光影,也灼了人眼。
原是那般气场,慵懒独立,像雄狮闲庭信步在草原——
天生是,难驯野性。
那脸容映在眼底的瞬时,女孩子便怔在了原地,嗫嚅了唇,心底的震惊压制了全数的情绪,在现场的吵闹喧嚣里却发不出太大声音,“容,容……”
眸侧而过,容绰瞟她一眼,如无特别情绪,眼色疏淡。
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一种疏淡。
只一眼,女孩子自觉而不自觉地噤了声息。
此时日落金边,人头攒动,晏歌身量本就不高,此时展目去望,入目尽数是密匝匝的人,从里望不到外。
人挤着人,氛围无疑是窒闷到了极致。虫声黏在风声里,而暑热不散,被包围在拥堵的人群中,问题重重,晏歌自觉透不过气来。
“晏歌……”
“晏歌……”
一声声,眩晕而焦灼。
却被蓦然的一声所阻断。
“晏歌。”
有声如山雾般地落,似笔墨山水,淡到了极致,初听闻时,只让人疑心那是一种错觉。
但是,不是。
因她仰眸,撞见同样一双淡静眼,而声音的主人独立在三尺外,正看着她。
于那如潮的人海之中,他看着她。
“出来。”
10. 合欢 还要上班。
那一声的呼唤,仿佛就是开端。
循声望去时,那自成疏落的影子映在了眼光里。
不设防,他却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晏歌微怔。
那疏淡身形立定,手落在兜,容绰踩了一地的影,轮廓尽数浸没在明暗未定的弧光里。如披一身淡漠光泽,衬衫与长裤落落。
容绰身形未动,只立定在原地,眉梢生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