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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一笑,坐在他身旁,“何苦来哉!”
容清眸色微淡,抬眸向极远的海面望去,海风将他的发猛地扬起,白衣若雪,清贵之气浑然天成。
休养了这么些时日,面色比从前好了不少,只是有些消瘦。
那年同宋清肃商议后用了假死这一方法逃离,本想找个安静地方静静等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师父找到了彻底医治他的方法。还有最后一阶段的疗程,是生是死,只看此时了。
这五年间他大都卧床,听着房外的海浪风声,脑中却俱是她。
五年了……孩子应该也大了,听说是龙凤胎。
他垂下眸,低低地笑了笑,指节微微蜷起。
“云城派了好几波人来寻,都被我挡回去了。”般若眯了眯眼,看着他道:“原先我本以为是你不想让她伤心,方才远远躲开,如今想来,却不是这样。”
他心思谨慎,若要有心瞒些什么,不会有人再能寻到蛛丝马迹。
但那尸骨无存的假死,太医刻意走漏的风声,和这么多年来有心放出的踪迹……般若哼笑一声,他这个徒弟,当真是狐狸转了世。
容清弯了下唇,轻捻起脚边细沙轻道:“世事无常,我便费尽心思演了这么一出戏。若能活,迟早会去见她。”顿了顿,他低声苦涩地笑,“若死,她会以为我还活着,总会好好地活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他受尽病痛折磨,耳边鬓发已有几缕微白。
般若看了他一眼,沉沉叹了口气,“还有最后一次,为师会和师兄尽力,确保……你能活着。”
几只海鸥张开翅膀从他身前掠过,掀起几丝水花溅在身上,冰冰凉凉的。
“嗯。”容清应了一声,看着极远处那道浅淡的线,垂眸淡淡地浅笑一声,眸中尽是柔和安宁。
那是大梁的海岸线,他的全部,都在那里。
——
暮春的时候,云城亲自到了南郡,本想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却发生了一件让众人都瞠目结舌的事情。
不久前,南海蓬莱岛上横空出现了一位白衣人,不过短短一月的功夫,便一统了南海诸岛,建国扶舟,自立为王。
岛上百姓将他奉为神明,言听计从。
听说这位国王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只是从来带着一副银白色的飞鸟面具,无人识得他的真面目。
但纵是如此,仍旧俘获了一众女子的芳心。
几天前,这位国王修书至大梁,言明愿与大梁联姻,届时将会以扶舟整国作为聘礼纳入大梁版图。
看了这国书,大梁朝臣和将士们都傻了。
陛下果真是风姿不减,犹盛当年,这……连面都没见就要用一国作聘了?
众人心中咋舌,却为这扶舟国王唏嘘嗟叹了一番,可怜此人也算是当世豪杰,如今惹怒了陛下可是要完蛋了。
天下谁人不知,陛下对曾经的容相一往情深?还联姻?是嫌命太长了。
众臣摇摇头,自觉地去准备作战事宜了。
烈阳高照,云城静立于庭院中,海棠花开得正盛,娇艳夺目,将她的侧颜映得微红。
风起叶动,身旁有人走近。
“你觉得……会是他么?”她指尖攀上面前的海棠,眸光有些失神。浓烈的香气萦绕在身侧,将衣襟都沾染了花香。
“不好说。”陆歆负手而立,垂头低笑了声,“若是他,怎么会用这种故弄玄虚的方法……”
微风拂过,海棠花瓣扑簌簌地落下,飞花如雨,轻落在裙摆上。
“许是因为……他欠了朕些东西。”云城轻轻拽下一片花瓣,呢喃低语。
——
五日后,出乎众人意料的,陛下竟应允了这扶舟国王的请求,甚而亲自至边郡迎接。
这一日阳光明艳得很,海浪轻涌,波光粼粼。
鹤洲郡城外,大梁军队列阵,威严肃穆。
海岸边,一抹如晚霞般赤红的背影静静而立。
她今日难得地上了妆,眉若远山舒展辽阔,眸光点水盈盈,盛了这世间最清澈的泉,额间的海棠花钿艳丽夺目。
柔和的海风吹起烟霞色的束腰长裙,发丝微散。
不远处,迎着日光,一艘白色巨船破浪而来。云城微微仰起头,眯起双目,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身后,宋清肃微蹙起双眉,“陛下怎么会答应那扶舟国主,纵虽难打,也未必要以身相许。”
“如今大梁何用受人胁迫?”陆歆迎着海风眯起双目,嘴角弯起一道明显的弧度,“你又怎知不是自愿呢?”
鸟声啼鸣中,宋清肃偏过头看他,“你是说……”
陆歆笑而不语。
船至岸边,悬梯放下,一众身着银白色飞鱼服的随从在两列排开,当中两人信步走出,一白衣,一银服,银服在前,白衣在后。
“陛下。”那银服男子走至她面前,单手贴胸俯身一礼,脸上面具倒映着日光,晃得夺目。
不是他的声音。
云城的心猛地一沉,她眼睫轻颤着,“你是扶舟国王?”
那银衣男子微微弯起薄唇,“不。”他侧身让出身后白衣若雪的男子,“这是我们的王。”
海风扬起众人的鬓发,浅浅淡淡的杜若香气萦绕在鼻端,云城不可抑制地猛烈颤抖起来。
海鸥张开翅膀从身旁掠过,发出清脆的啼鸣。
月白色的衣摆上银线织就了海浪,慢慢向她靠近,云城抬起头,刺目的日光让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