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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许久未见了。
瑟瑟寒风从脸面上吹过,刮得耳根生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台阶,正待要敲门却发现这木门竟是开了条缝。
云川微微一怔,轻轻将门推开。
不是往日里她所熟悉喜欢的清甜桃花香,一股浓郁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猛烈而刺鼻。云川皱了皱眉,恍惚想起早先几次见到戚殷之时,他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
戚殷坐在案前,冠发高束,以白玉环固定。他着一身黑衣,上以暗金色丝线绣五爪金龙,腰间坠一枚古朴墨色玉佩,更显身材挺拔,眉目如画。
与从前那副懒散魅惑截然不同,似是换了一个人,从内而外俱是尊贵清冷之气。
他抬起眸向她看来。
云川看着他微微张大了嘴,半晌方才缓过神来,轻轻走到他身前,道:“你今日怎么传成这副模样了,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她垂眸看着他衣上的金龙,“虽好看,但不可乱穿。”云川抬起头看着戚殷,“这金龙只有君王才可用,你若是穿着这身出去,怕是会被抓起来砍头。”
云川眉眼俱是温柔的笑意,眸底却有几分忧伤,她上前环住他的脖颈,“还是换了吧,我更喜欢你从前那样。”
戚殷任由她半抱着,眸色深深。
“是么?”半晌,他错开眸,淡淡地道了一句,“只是从前那红衣,是我最为厌恶之色。”
云川的手猛地一颤。
“前些日子你被阿答骨掳去之事可还记得?”他忽地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他没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云川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呆呆地点了下头,呐呐道:“我晓得,是你救了我。”
“你先前派人来找我以及写的那些信想必都是为了此事。”戚殷淡淡道:“如今你心结既已解开,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手上微一用力,云川便被挣脱开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戚殷却一眼也未曾看过来,“你写的那些信和送的东西我都未曾打开过,都在榻边的小匣子里,现下物归原主。”他站起身,修长的指点了点桌案上的古琴,“在下身上空无一物,只有这一把破琴,平白得了殿下的情意心中不安,便将这琴赠与殿下做个回礼。”
“此后……”他微微一顿,声音冷了下去,“你我行同陌路,愿公主觅得良人,一生幸福安乐。”
言罢,他推门离开,木门在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咯吱作响。
“戚殷!”
还没出院门,云川却忽地跑上前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秀美紧蹙,“你今日是特意等我?”
戚殷眼眸微冷,负手而立。
“你等我便是要说这些?”云川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唇角笑意蔓延,眸中却俱是悲凉之色,“从前你说的话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生相伴,此生挚爱!”云川蓦地上前一步,抬眸紧紧盯着他,“你就是怎么履行诺言的?”
夜色愈发浓郁起来了,寒霜渐起,晚风也越来越大。
眼前人以往清澈的眸中此刻俱是血丝,眼尾通红似血。
似是一块重石猛地压在心口,戚殷有些狼狈地错开眸,看向身侧那株枯树,一字一句冷声道:“公主这话说得好笑。”
“我是长公主从青楼捡来的一个伶人,本就是朝三暮四只会甜言蜜语之辈,公主年少轻狂信错了人,怎么还倒要怪我了?”他转过头看着云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刻意轻佻地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况且……公主同在下一道的时候不也是快活舒服得很?我这样的床上功夫,寻常人可没有福气消受,难道不是吗?我的公主。”
“你……”云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脸色通红,“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片刻羞恼后心底里却是涌上了一股腾腾的火气,她眉心拧起,也冷笑了一声,“你不过就是个伶人,本公主若想要你,囚禁在宫中便是,那还容得着你这样说话?放肆!”
“确实如此。”戚殷收回方才的笑意,冷声道:“到时便让全天下的人好好瞧瞧,大梁的二公主,是如何小小年纪便不顾廉耻,私自同她皇姐的侍夫日日颠鸾倒凤!”
每一个字都似针扎般刺在胸口之上,击碎了她这么久以来日日担忧辗转反侧的心。
云川怔怔地看着他,眸子里一瞬便涌上了泪水。
戚殷仍旧是笑着的,背在身后的手却几不可觉地微微颤抖着。
蒙在外面的一层伪饰的布就这样被揭开堂而皇之地将里面的丑陋暴露在面前。
二人长久沉默着。
半晌,云川闭了闭眼,颤抖地抬起手狠狠甩了面前之人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引人注目。
“戚殷,我这颗心,只当是喂了狗!”
这声响着实是有些大了,生生止住了正从琉璃阁旁小道上经过的陆歆。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掠过,纵是如此,那一墙之隔的男女交谈之声仍是清晰入耳。
他活了二十余年,走南往北天下大小事尽都见过,不过这一句,前因后果便已想了个明白,登时如遭雷击般立在原地,面色苍白。
月光清冷疏疏而下,风移影动,将他手中的灯笼竟吹灭了。
陆歆垂下眸,慢慢地复又返回到阁楼后的竹林中,挺直的脊梁在幽冷的光下一时竟有些佝偻。许久,他狠狠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青竹之上,细细簌簌的叶子沙沙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