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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喝一盏茶的功夫,她却是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把被子掀开来。
睡时她穿得轻薄,只一件单衣,此刻被汗微微濡湿,紧贴在身上,月光澄澈,一道弯起的弧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容清呼吸一滞。
半晌他移开眼,将她的手交叠放在小腹处,免得压住伤口。
冰凉的指尖触碰之时,云城正浑身燥热,不觉便向身边的人靠过去,容清自小体寒,因此一年四季浑身都是泛着冷气的。
不过片刻,云城便已手脚并用地攀在了他身上。
夜色沉静,屋内安静得只听得到呼吸之声。
容清隐忍着低喘了口气,心中无端地升起一股燥热,却又不舍得将人拉下去。
温香软玉在怀,他修长的手缓缓下移,放在她轻软的腰肢之上,正欲循着本能向更深处探去,云城发出了一声嘤咛,在他胸膛之上蹭了蹭,“热。”她嘟哝着。
容清的手一僵,认命地叹了一声,将人小心地从身上拉下复放回一旁,眸中尚有几分狼狈之色。
额边的发被汗液浸湿,贴在面上。
容清坐在榻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月光溶溶,繁星高挂。
屋中白衣高华的男子轻轻俯身,珍之重之地轻吻在安睡女子的额上,眸中情意深重。
昏黄幽暗的烛光明灭,将二人的剪影映于墙壁之上,缠绵,而温暖。
“云城,别再逼我了。”他无奈地低叹一声,“我不是柳下惠。”
心爱之人在侧,焉能坐怀不乱。
半刻钟后,容清披着外衫走出房门。
他轻轻敲开客栈老板的门,“劳烦,去烧些热水来。”
旁边的一扇门此时却开了,唐彦之眸中尚有几分睡意,轻靠在门框上,嗤笑了一声,嘲讽道:“这位公子,姑娘身体尚未大好,未免也太过心急。”
容清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哦?我急什么?”
“你这几日夜夜同……姑娘宿在一处,干了些什么谁人不知?”唐彦之低笑一声,凑近了些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耳语道:“千年的铁树也开了花,只是陛下若知晓此事,会不会气得一刀宰了你?”
容清也低低笑了一声,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心中污浊自是看世事都污浊,我同你不一样。”
“看你最近心情不错,可是云川公主给你回信了?”
唐彦之神色一僵,恨恨地盯着容清,磨牙道:“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只是提醒一句。“容清微笑,“何必恼羞成怒?”
老头端了一盆热水来,容清接过微一颔首,“多谢您。”
待这老人复又回到屋里去,唐彦之戏谑的神情散去,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光线,依稀可见他严肃的目光。
他压低了声音,“你带北军过来,可有陛下的手谕?”
容清道:“并无。”
“那你前来殿下封地,可同陛下提过?”
“未曾。”
唐彦之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怎敢如此任性妄为!”
此时,长史突然跑来,夜色沉静,鞋底踩在木阶之上发出嘎吱的声响,他走至二人身边,警惕地向四周查看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道:“大人,陆侍郎来信,您所做之事陛下已然知晓,且心情不佳,侍郎让属下转告您……”他顿了顿,觑了一眼容清的脸色,“他说,让您好自为之。”
唐彦之脸色大变,容清却是神情依旧。
“知道了。”他道:“你下去吧。”
“你当如何?”唐彦之眉心紧皱,“你虽得陛下信任,可如此行事也太过狂妄,贬谪流放都是轻的。”
“时间紧急,来不及。”容清淡声道:“南郡事情理完,自会回去请罪,你不必操心。”
闻言,唐彦之怒笑,“好,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容清微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本官记得曾给你去过一封信,嘱咐你无论如何不得离开殿下半步。你倒是将我的话忘到耳边去了。”
唐彦之的气焰瞬时便被浇灭了,理屈地一缩脖子,“这是殿下的吩咐,我能如何?”他不服气地道:“你怎么不去说她呢?”
“舍不得。”容清笑得云淡风轻,修长的手指探入他怀中,一翻,拿出一只白玉手镯,“吩咐你的事情既没办好,东西便物归原主吧。”
“哎!”唐彦之急了,忙上前去夺,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容清将其放入内怀之中,忙道:“我这马上就要入京了,这是要送给二殿下的,你现下拿走了,我怎么办?”
他看着容清丝毫不为所动,欲哭无泪道:“你我好歹是自小长大的情意,你如今已抱得了美人归,忍心看着兄弟为情所伤么?”
盆里的水晾了些时候,已是温热的,用来擦身最是适宜。他端起铜盆,施施然从他面前走过,“与我何干?”
人已走了,却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若是闲得睡不着,就去军中看着那些俘虏,省得出了差错。”
门轻轻地一声响,人已进去了。唐彦之看着那屋亮起昏黄的烛火,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噎在喉中。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遇上这对不讲道理的人。
他怒瞪了半晌,骂道:“你让去老子便去?你以为你是谁,小时候还不是跟在老子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他恨恨地回了屋。
已是四更天了,浅淡的青白色渗透出天际,快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