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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许压抑。
云城吊儿郎当地坐在下面的蒲团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那混蛋玩意儿……没想到还真是祖宗。
她眨巴着眼,一本正经地对着上首密密麻麻的几列牌位轻咳一声,转脸却对着窗子翻了个白眼。
若她知道那死老头说的“回去”是指重生一回,定要死乞白赖地紧抱住他的大腿再不松手。
从前借尸还魂,前生今世的话本子看得不少,没想到她竟也成了书中人,一朝重生,回到了二十二岁这一年。
不过……云城心里冒着火气,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谁吃饱了撑的想再活一遍?
被皇帝老爹因为读书之事揍了十几年,追求心上人十几年却苦苦不得,最后又摊上了个暴虐昏君,日日惦记着她手里那块龙印。
好不容易在最后时刻慷慨豪迈地出息一回,想着从此以后自己终于解脱了,日后若是投胎转世,宁愿变成一只在太阳下打滚的狗,也不要作这劳什子的长公主了。
实在不是人干的活。
这下可好,一夜回到年少时。
她起身将最上面的牌位抱下来,用力拍了拍上面的灰,笑得温和可亲,“您老可真是闲的,都入土那么多年了还不消停。”
非要将她单拎出来再溜上一圈。
殿内无风,烛芯忽然噼啪一声响,在略有些阴沉的祠堂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若换作其他人此时定要被吓得哭出声来,可眼下抱着牌位的人是云城,天不怕地不怕,纵使真的见着了黑白无常也能同他们打上一架的大梁长公主。
“哟!”云城眨巴着眼同那火烛对视半晌,扑哧一声笑了,“您还发脾气呢!”她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白牙,笑得阴森森的,“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啊?”
云城生得极好,奈何长了一张能气死人的嘴。
放眼整个大梁,没再见过比她还要损的人了。
祖宗显然被气着了,烛芯的光瞬时微弱了下去,片刻后,却又猛地窜高,左右晃动着,气势汹汹,张牙舞爪。
“公主,公主。”夕颜在外室唤她,“快些,开宴的时辰到了,陛下已派人催了多次了。”
“知道了。”云城叹了口气,极为不情愿地拉长声音道。
她慢腾腾地站起身,将牌位放回原处。屋中的烛火仍在精力旺盛地上蹿下跳。云城撇了撇嘴,深沉地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这么好心,怎么不干脆把我塞回娘胎里呢!”
她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地出了门,抱怨声依稀可闻,“非要让我回这个时候,存心不让我好过么……”
——
今日花朝节,皇帝在乾宁宫宴享百官,君臣同乐。
春花初绽,争奇斗艳,一派其乐融融。
若换作从前,她定要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穿行而过,经过某位长相不大端正的官员面前时,再顺道奚落几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才算作罢。
但上一世父皇母后去世后,云城同大臣们同仇敌忾生出了浓厚的战友情谊,如今,云城也懒得再做这样的事了。
为免朝臣宴席半途还要起身行礼,她极其低调且贴心地随着内侍从席座后绕过,悄悄落座。
“皇……皇姐?”云川正百无聊赖地随着父皇应和群臣,一转眸瞧见她,蓦地睁大了眼,“你怎么这副打扮?”
她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怎么,不好看?”
云城今日穿了件桃花烟罗衫,高挽的飞天髻上斜斜插着一只金镶玉石凤簪。略施粉黛的脸上眉如远山,唇似樱颗,眉心间的桃花钿秀美不失端庄。
云川咂咂嘴,“自是极好看的,艳丽之色与你最为相称。”
她凑近悄声道,“只是,自你瞧上容相后便一根筋地非要同他一样穿那素色衣衫,这都……”云川歪着头笑,“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忽然换了?”
父皇母后正在前方同大臣们讲话,并未曾注意到她们二人。
“我想换便换了,哪有那么多原因?”云城夹了一筷子酥酪放进嘴里,“怎么,还非得和他一模一样了?”
云川呆了一瞬,随即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压低声音,“皇姐,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酥酪险些卡在嗓子里。
云城咳了一声,转脸瞪了她一眼,眼珠转了一圈,难得一本正经地道:“时间长了,有些喜好总是会变的。”云城拉起衣角示意,“比如这衣服的颜色式样。”
殿中正热闹,觥筹交错,光影斑驳。恍惚中,她想起了前生云川那场轰轰烈烈令人咋舌的爱情,便心叹了口气,又委婉道:“有些喜欢虽镌刻于心底难以忘怀,但如若经过了百般努力也不可得到,便该放过自己了。”她意有所指,“必如,某些人。”
云川如今尚未遇到那位心上人,自是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小姑娘蹙着眉思索半晌,忽然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皇姐的意思是,你不再打算缠着容相了?”而后没等到她回话,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总算想开了!”
鸡同鸭讲。
云城险些被口中的果酒呛死。
她忍着咳嗽将酒咽了下去,艰难地喘了口气,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恶狠狠道:“怎么是我缠着他?”
“分明是容清对我一见倾心,自初见后便难以忘怀,苦苦纠缠于我,非我不娶!”云城威胁地看了云川一眼,“说过多少遍了,还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