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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弛一下子来了精神,铃铛也不玩了,小脑袋直立起来,十分好奇地看着窗外。
魏尹见此,便也没把盒子盖上,只出去开门了。
来人是常小岁,只是他的状态看起来比上次又差了很多。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细布换成了粗葛,颜色也黯淡不少,像是洗过许多次了,脸上还有伤痕。
常小岁眼睛红红的,手里捧了包东西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再也没有当初在永乾殿中的从容。
“怎么?”魏尹露出意外之色。
常小岁也没有要进来的样子,只是站在门口嗫嚅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开口道:“都督,我这有包东西,想在您这儿放一段时间。”
魏尹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袱,并没有接过,只是有些询问地看着他。
宫里的人,都不会去接来历不明的东西,
常小岁自然也是知道的,赶紧一边打开,一边开口解释:“不是什么要紧的,都是一些——”
话还没说完,常小岁便有些哽咽了,眼里起了两包泪,好悬含住了没让它落下来,只是随后他还坚持把话说完了:“——一些旧东西。”
说完他便把包袱皮打开了。
闻弛透过装窗户,看到那包袱中有一些枯黄的草,一个泛白的旧荷包,瘪瘪的,里面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最多估计就有一个发黄的小枕头和一张帕子,阴灵珠是不用想了。
这些东西闻弛其实也很久没用了,只是偶尔会吩咐常小岁拿出来重新洗一下,晒一晒,再放回去。
闻弛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所以养成了爱惜东西的习惯。
除此之外,那包袱皮中还有一些那个做无辜娃娃的老头留下来的工具,不过东西七零八碎的,看起来也不太全了,盒子是干脆没有了。
看到这些东西,魏尹也怔了怔。
常小岁强笑着将所有东西翻给他看,随后才将包袱皮重新裹起来包扎好。
他也不敢将东西递出,只是巴巴看着魏尹。
“我这段时间住在掖庭,屋子里没有柜子,东西丢了一次,还少了好几样。所以想着,能不能——能不能在都督这里放一下,等我以后有柜子了,我再来取。”
听到这话,闻弛抓着藤盒边缘的爪子咯吱作响。
魏尹笑了笑接过包袱,还笑着嘱咐道:“放多久都没事,你自己一个人在掖庭,身边的事情注意一些,要实在有困难你就过来找我。不过有你师傅和师兄在,你也用不上我。”
常小岁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随后给魏尹行了个礼,便走了。
魏尹拿着包袱走回屋子,将东西放在了闻弛面前。
闻弛没管那些工具,拖过那个荷包打开看了看,发现那个小枕头和帕子还在,叶明珠倒是没有了。
他沉默地将这个荷包拖进藤盒里,然后将盒子盖上了。
魏尹站了一会儿,又将包袱重新收拾好,找了个柜子锁了起来。
闻弛一个人在盒子里抱着那个荷包沉默了很久。
常小岁之所以会去掖庭,肯定有魏尹做的手脚,但恐怕也有其他人的推波助澜。
魏尹说得对,常小岁在掖庭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是普通低阶宫人的住所,被罚没的后宫嫔妃和常小岁这种主子身边伺候却又犯错的宫人,也会被送去那里。
在这些人中常小岁算是有背景的,受大欺负是不大可能。
但缺衣少食却是常事,什么独立房间,个人,就更别想了,与他以前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凭着常小岁那机灵劲,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呢?
闻弛闻着那荷包上属于太阳的味道,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晚,闻弛很晚才睡着,半夜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恢复了自己之前的人类模样,干净利落的短发,阳光俊朗的五官。
他一直很满意自己曾经的外形,加上他性格开朗还有点逗逼,让他在人群中一直很吃得开。
更重要的是,人形外表让有了最起码的自立基础,让他不用像个宠物一样,以卖萌争宠为生。
所以他十分开心地站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外形,甚至还捋了捋额角的碎发,得意忘形地做个了标准的耍帅动作。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镜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闻弛吓了一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愣愣站在那里。
而那个男人就站在他身后,身材颀长,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无法辨别,可却让闻弛感受到隐隐的压迫感。
闻弛不知道对方站了多久,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他却能够感受到对方注视他的眼神,无比炙热。
闻弛确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就在他呆呆看着对方的同时,那个男人抬起右手,从他颈侧穿过,拇指轻轻抚上了他的面庞——
冰冷的触感从脸颊上传来,闻弛狠狠打了个寒颤,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好一会儿,他推开盒盖,坐在月色下发怔。
而另一边,理政殿中,乾承帝和众大臣们在做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即便一开始所有人都反对陛下挑起这场战争,可是磨到最后,众大臣们依旧还是妥协了。
乾承帝向他们描绘了一幅在攻打占领荷度之后、丰朝东边海岸线扩增一倍、海外贸易量猛增、税收倍涨的美丽蓝图之后,甚至有一部分人宣称应以仁治国的世家都跳起来,说一定要给这个不懂礼数的邻居一个的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仁与礼。
于是全国上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备战,中央的权力中心更是日机万里。
直到深夜,众大臣们才一身疲惫地出宫。
乾承帝却还走到一边的沙盘上,反复推敲着心中的计划。
这时,魏忌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乾承帝并没有向后看,却开口问道:“东西拿到了?”
魏忌垂头恭敬答道:“已让人送去了鸿阳卫吕令主手中,吕令主确认过没有问题。”
乾承帝闻言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丝厉色:“不知道尉迟百車这个老狗,在收到我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后,会是什么表情?”
看到乾承帝的样子,魏忌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欣慰之色,“陛下苦心经营多年,西境十三城之仇终将得报,也不枉您这段时日费尽心思演了这场戏了。”
乾承帝走回帝座,背靠在座椅上,轻轻舒了口气。
他一手放在扶手上,手指下意识地轻敲着把手,一边像是在对自己说道:“阴氏顽固不化,不能为我所用。青芝山那老头胆小如鼠,一直瞻前顾后不肯下山。朕只有露出点破绽,才能将他引下来。”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再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