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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打不过你,我天天堵你下班路上,不弄死你就不算完!还在这儿演情圣呢,真你妈脸也不要了。我身边统共就这么几个人你非得挨个祸害,想抱谁抱谁,想亲谁亲谁。右祎知道你大半夜跟去别人家门口把人抱怀里哄吗?”
右祎瞪大双眼在他们之间游移,张开嘴却不知问什么才好。杨奕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转头问任舟:“昨晚你看见了?”
“看见了,所以我咬牙从家里搬出来,因为不管他选择了谁,我能做的就只有不让他感到尴尬。可我现在真他妈后悔,我搬出来就是为了给你这种禽兽腾地方的?”
杨奕蓦然逼近他,攥住他衣领,语调急切:“你说什么?你搬出来了?什么时候?”
“关你屁事!”
杨奕巴着他的脑袋按在车玻璃上,从齿缝往外磨:“我问你什么时候走的!”
任舟推住车玻璃奋力往外拱,却逃不开他的压制,粗喘着放声道:“今天!看到你们俩那样了,我还怎么留下?!”
杨奕放开他,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几次都无人应答。他转身朝刚挣扎起来的任舟又揍了一拳:“兔崽子,当初阿遥跟你在网上聊,后来又见面,供你住处还操心你的病。我才是真后悔,假如我稍微坚决一点地反对,多劝他两句,可能都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你那脑子是海水泡烂的木头板子吗?他喜欢了你那么久,为你忍耐了多少,你就全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啊?司老师他们两个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右祎先任舟一步发出了疑问。
“他但凡有这个能耐,阿遥就不用在一遍遍理智和感情,前进和后退的拉扯里遍体鳞伤。你替他出柜,在周念面前表白,你是痛快了,可你想过他吗?他让你回来,自己背负着一切,跟周念对峙了六天,这半年的好转在这六天里功亏一篑。任舟,你知道他为了治好自己,花了多少力气吗?稍有不慎,他就可能需要终身服药。昨天他的检查指标非常不好,黄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可他拒绝了。我问他为什么,他对我说,阿舟还在家里。”
任舟从杨奕说司君遥喜欢了他很久开始,四肢就生发起剧烈的震颤,信息量太大,一条比一条更令他震惊,这些碎片随着杨奕的话语蜂拥进入他一片空白的大脑,纠缠扭曲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啸叫。
喜欢他…复发…拒绝住院…等他搬走…他这些天来孤寂的等待,与司君遥回来后的表现忽然统统有了合理的解释。胸口酸胀,犹如迸裂了苏醒的火山,滚滚浓焰将他烫得几乎再次跪倒。
杨奕抓起他的衣领,可他似乎对危险已经无法感知,兀自陷在汹涌的岩浆里。杨奕没有再揍他,而是将他扶扶好。也许他依然有不甘,但还是对任舟说:“如果昨天你在,你应该看见了他的眼泪。任舟,我从来没见他哭过,即使他被病、被他那个名存实亡的家拖得那么狼狈,即使边丰羽把他还没搭建好的爱情摧毁了根基,他从没为谁哭过。这次,他是为了你。我昨天为了劝他住院,一路追着他问,如果你一直不走怎么办。他说你应该很快就会走了。我说这一离开,你们可能就真的完了。他想了很久才说,算了,他不配有太阳。可是他真的不配吗?他比任何人都配。所以你如果已经明白了自己之前有多愚蠢,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现在,你最好立刻回家。我不是在吓唬你,他如果发现你走了,情况恐怕会相当糟糕,你最好快点。”
这一次,任舟终于有了反应,他挨了杨奕的单方面制裁,浑身几乎要散架,但想要立刻见到司君遥的意志超越了一切。
再顾不上什么,他现在就要回家。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浓烈的烟草味顺着任舟剧烈的喘息冲入他的肺叶,他猛地咳起来。暗夜和烟雾尽头,是一片模糊的人影,佝偻着身躯窝在沙发里。他踉跄地摸过去,扑在那人脚边。
“司君遥…”喊出名字的一刹那,他眼泪就收不回去,尾音断裂在哽咽里。司君遥听见他的声音,缓慢地聚焦在他脸上,似乎费了好半天才认出他是谁。他伸手抓了抓任舟的胳膊,像是试探他衣着的薄厚,然后哑声问:“冷吗?”
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那样平静地垂眸盯着自己抓住的那一块衣料,又缓缓地重复:“冷不冷?阿舟,你穿太少了。”
只有任舟知道,他在发抖。强烈的战栗从司君遥指尖隔着衣料传向任舟的血肉,他心如刀绞。
“司君遥,我离家出走了,我跑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司君遥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明明事情根本不在你的掌控之内,你为什么赶我走?病复发了,你宁可抱着杨奕哭,也不和我说一句。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的吗?什么都自己咽,什么都自己扛。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废物,你连个让我跟你一起面对的机会都不给我…”任舟抓过他的后颈,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司君遥望着他,过了很久,终于轻轻说:“阿舟,我很疼…”
“什么?!”任舟立刻翻起他的衣袖检查他的手腕,可除了右手掌心的一块胶布并没有伤口,周围也没有散落的药物。他慌张地捧起司君遥的脸,“司君遥你说话,到底哪里疼?”
“…我不知道哪里疼。太疼了…比几天没睡的头疼还疼,比小时候被院子里的大孩子从滑梯上推下去还疼。怎么会有这种疼啊…就好像,把我身上的血肉撕走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血肉被撕走,我只是,把你给弄丢了…”
任舟的眼眶被热泪烧灼,他把司君遥箍在怀里,咬着他肩上的衣服阻止自己几近失控的哭号。司君遥越过他剧烈抖动的肩膀,凝视着虚空,轻轻把头依在他侧颈上,很温柔地蹭了蹭。是他失而复得的小船,在他故意推开了之后,竟然还愿意回来拥抱他。
坚强是一种勇敢的选择,但绝不应该成为任何人的常态。在漫长无边的黑暗里,他以坚强和担当为杖,独自踏过了荒凉的小半生。
可他偶尔也想脆弱。
像这样躲在他喜欢的人的怀里,告诉他这故意制造的别离有多么令他难过。告诉他,他痛得如荆棘附体,才明白他的爱意到底在时光中累积了多深厚。他还想把那个未遂的吻完成,来弥补推开任舟的过错。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努力了许久也只扬起一点下颌,吻了吻任舟的耳垂。
任舟被他亲昵的举动杀得肝肠寸断,将他搂得更紧,贴着他的耳朵大声质问:“司君遥,你根本离不开我!你承认吗?”
“我承认…”
“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行,你承认吗?”
“嗯…”
他在司君遥的肩膀上用力蹭掉眼泪,“司君遥,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