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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容冷峻,肢体却犹豫着回比了一个朝上的大拇指。
    没几分钟,二楼下来个大哥,打眼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六,却因为半袖T恤包不住的一身腱子肉和虎虎生风的步伐而添了三倍威严。左脸从颧骨到太阳穴划着一道长疤,被圆寸一衬,看着就不好招惹。他路过前台时也没说话,顺着收银的眼神直奔任舟而来。
    任舟起身起到一半,大哥就伸手在半空按了一下,他腿莫名跟着那只手一弯,又重新落回座位,挺了挺腰板,朝大哥点头致意。
    大哥开门见山:“我是店里老板,都叫猛哥,倒班时间露露跟你说了吧?”
    任舟心想,名如其人,真猛,接话道:“说了,我没问题。”
    “我这儿主要是想招个服务性的管理,说白了就是负责给顾客带位,介绍服务内容和时限,顾客在后台下单,你把货送到,有什么问题帮着协调解决一下,大概这些。”
    任舟怎么想就怎么说:“就是服务员呗?”
    猛哥也没想他能这么直白,严肃得发凶的脸上浮起些笑意:“对。你之前有这方面工作经验吗?”
    “给饭店端了几个假期盘子。”
    “那基本差不多意思。我这能包住宿,宿舍在二楼,四人间,水电全免。平时赶上我们在店里就一起吃一口,不收伙食费,赶不上就自己解决,附近外卖挺多,饺子面条麻辣烫什么都有。工资每个月这个数,全勤有200奖金。”大哥用手比划了一下。
    跟端盘子不差多少,但工作内容轻松,按他的说法,餐费还能省出来一部分。任舟心里盘算了会儿,还想再争取争取:“猛哥,我是学计算机的,你们应该有固定合作的网络维护,但平时设备有点小毛病我也能处理,还能给加个技术费吗?”
    猛哥听他一嘴夹生的普通话,大概能猜得出这小伙儿是从南边来,只是不知被谁拐带出浓烈的东北味儿,周身这股有话就说的爽快劲可能也是这么传染上的,虽然脸瞧着冷,倒也挺招人待见。
    但加钱不加钱,老板说了也不算,他还得向上请示,沉吟片刻,让任舟稍等。猛哥低头一顿按手机,没发两条,那边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他连忙接了。
    “能看清不?”
    酥糯一把女声慵懒地飘出来:“清楚的呀,谁要同你讲,你把手机给弟弟,我看看。”
    猛哥把手机递过去,用口型说了句“老板娘”。任舟接过,举起来,尽量把脸装在摄像头里,又来了个点头致意:“老板娘。”
    “叫微姐好了呀。”
    任舟顺她意:“微姐。”
    “弟弟呀,你满十八岁了么?”
    “下个月满十九。”
    “不是本地人哦。”
    “不是。但打算在这边长驻了。”
    “那好,你把手机还给哥哥。”
    猛哥接回手机,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任舟刚才在界面根本也没看见人,摄像头对着一盏吸顶灯,亮晃晃地面试了他两分钟,又其实什么都没问。
    他这辈子第一次面试,也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这么云山雾罩,就像他搞不懂猛哥这典型黑社会退役的人物形象,怎么就捧着手机对糯叽叽一个南方姐姐点头哈腰。
    他正思索,猛哥已经折身回来了,把手机一扣,挑了半边眉:“行,老板娘相中你了,技术费给你加这个数。试用期十天,十天内双方谁不合适都给你开十天工资。行的话,从明天白班开始。”
    任舟起身,抬头看了看那三只猛劲儿冲他摇胳膊的花猫,对猛哥说:“行。”
    毕业前,任班导花了整整两节课给他们细数出社会之后的人生艰险,吓得齐海阳问任舟:“要不我跟我爸说我自闭了,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就在家啃他,你说我爸会不会念在从小就给我扔这边儿,从而产生深深愧疚,进而就点头同意了呢?”
    任舟用笔敲他膝盖,说:“也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给你揍成下身瘫痪,你爸不同意也得同意。”
    齐海阳好赖还有爹妈能接手他的退一万步,而任舟,六亲无靠,孑然一身,除了片瓦遮雨,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连片瓦也没了,又一拍脑门来了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却不知从哪朵云彩掉落的好运砸在了他头顶,顺顺当当就有了依傍,简直梦幻。
    云生路路口,阳光烤得人眼皮发烫,此时一位靓仔决定庆祝一下,快乐出街。
    司君遥接了杨奕到商场一楼的重庆火锅。杨奕一路上都在副驾驶对他们科室马主任进行临床分析,最后终于在锅开之前得出了结论:存在非进行性脑损伤。俗称脑瘫。
    “还是干预晚了,不然高低不能梗个脖子,三天两头找我麻烦,你说他有这个时间多出几篇期刊论文不好吗?”
    “还不是杨大夫年轻有为,招人提防。”司君遥给他斟了杯啤酒,自己倒了半杯酸梅汤。
    杨奕撇撇嘴,看看他杯里的酸梅汤,也没劝他,叹完气抿了一口:“韬光养晦,光是韬了,还是抵不住一位更年期男性的被害妄想。算了,不聊他了。”
    司君遥不看他,把肉片烫进沸腾的菌汤里,“铺垫够多了,已经很自然了。说吧,黄医生又隐晦地提示你什么了?”
    杨奕把调料碟划匀,斟酌了一下语气:“嗐,诊断评估还是没讲,你也知道他,讲原则嘛。就说药量已经减到最小,然后给你提了些调节方面的建议,你呢,还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但是做没做也监控不着。”
    “所以疯狂暗示你来劝导我一下。然后你坐我的车,刷我的会员卡,还准备语重心长教育教育我。”
    “度君子之腹了啊。我这是为司老师的社交增加参与感。”
    司君遥看着瓷碟里的绵白糖,忽然浅浅地弯了下嘴角:“谁说我没社交。”
    “跟谁?你们小区新来那个保安?还是便利店给你留一杯豆浆红茶的小店员?”
    “我接了两个新生,也面试进组一个助教。”
    “司老师,不是加了微信就叫社交了,起码到聊上些兴趣爱好,互相关怀关怀,频次也按天而不是按周甚至按月算。”
    司君遥抬眼看他,把手肘架在桌沿:“杨大夫,我新交了个朋友,我们互相关注,早晚问安,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截止目前每日联系频次大于等于二。虽然隔着网络,但我确实已经谨遵医嘱。这一步,我迈了。”
    第7章 同类
    杨奕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认识司君遥四年,他一直是那种非主动不联络的人。初遇只觉得他温和礼貌,谁知再往前一步却直接踏入了真空,不冷不热也没音信。要不是杨奕觊觎这张脸,死乞白赖又拱出一段距离,窥探到了风平浪静之下的一丝暗流,恐怕如今也成不了至交。
    杨奕无论生病还是搬家,凡有了难处,司君遥都会立即施以援手。而其它时间里,他又静得落灰,偶尔分享些心境已经算十分难得。
    好在杨奕并不计较,多年来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只是认识越深越明白自己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