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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床,旁边是一个衣柜,柜门开着,里面除了衣服别无他物。视线回到封林海身上的时候,封泉的目光在他背后的墙面上顿住了。
那里仿佛墨迹散开,由点到面扩散开来,然后在一整个墙面上铺陈摆满。出现的图形越来越具体,竟然是挂在墙上的一张张人脸,排成四排,每排有十多张面具。
是真的面具,属于人类的脸皮。悬挂在上面。
这些张脸的表情各异,有怒有笑,有悲有喜,眼眸里面黑沉沉,视线全都朝着封泉方向。封泉微微挑眉,往左边移动一步,那些面具上的眼神明明一点没有变化,却仍然像是全部都在直直盯着自己;再往右一步,仍然如此。
……还挺有艺术性,就像是一副很出名的画,叫做蒙娜丽莎的像。无论在哪个角度,里面的人都在注视着画外的人。
这些都是蒙娜丽莎·程光。
没错,撇开表情,这些全都是程光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封林海醒了。
他看到封泉,打了个呵欠,说道:“赶紧查完,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封泉一只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封林海皱眉道:“你在干什么……”
封泉迅速拽住封林海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背后猛地一拉,同时一只手掌心倏地冒出一簇淡蓝色的火焰,迎向身前。
原来是墙面上的其中一张脸,倏地脱离了墙壁,温和地笑着朝着方才背对着墙壁坐在床上的封林海。而封泉的掌心迎上去之后,这张脸一瞬间退避,重新回到了墙壁上,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仿佛之前看见的只是错觉。
可是封林海没看见那张面具,屋里光线太暗,他也没能看清楚对面墙上都有什么。而是看着封泉手心刚刚收回去的火苗,问道:
“你这个小法术,是怎么弄的?”
封泉侧了侧头,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指尖冒出来。“这个?”
封林海道:“是在手上涂了磷粉?还是在指腹上贴了磷面,像是划火柴那样一摩擦就划出火?”
封泉:“嗯……这个……”
封林海教导道:“不要整这些旁门左道的,和那些天师大人学习,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说话的间隙,对面墙上的那些面具已经如同它们出现时候那样,消隐进墙壁之内,不见了。封泉舒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奇怪。
放在把封林海拉到自己身后之后,他自己对上那张面孔。虽然手中有灵火,但是他感觉,对方的退却却并非是因此。似乎是因为他挡在封林海面前,因而退却了。
就是不知道,它是因为自己而消失,还是只是因为封林海才出现。
“没事了。”封泉转头对封林海说道,“我们回去和他们汇合。”
回到那个原本似乎是何黎宿舍的房间,等了没一会儿,其余人也都回来了。封泉看向几人,问道:
“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荣光说道:“放心吧。我们现在隐身,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推开门,就算是有鬼也是被我们吓到啊。只不过虽然没有遇见危险,但这个地方却着实诡异。这么大个精神病院,这样好的一个地段也并非是废弃,找了这么多间房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封泉略微沉思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都找到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发现?”
封余肖首先说道:“我们没有找到什么,但是有一个发现——那一整栋宿舍楼里,除了一间有最近生活的痕迹,其余都看起来许多天没有住人了。”
封泉挑眉道:“哦?那个有居住痕迹的房间主人叫什么?”
“是一个叫做申树的。”
封泉微微惊讶。
荣光说道:“我们有找到东西。不是在宿舍楼内,而是在楼前的绿化带里,像是被刻意藏起来的。”
说着,荣光递给封泉一张纸。
这张纸被叠起来,用一个小塑料袋包起来。封泉把它打开,第一眼发现的是一个名字:
李柯。
这倒是真的巧。好像整个精神病院,就只剩了何黎、李柯、申树这三个关键人物了似的。
“是一封信。”封泉说道。
荣光好奇地追问:“上面写了什么?和死去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封泉摇摇头,把这张纸递过去,“你自己看。”
荣光看了之后,顿时失望了。
这是一封打印下来的“信件”,下面还带着文档页码。第一行写着:给李柯。
但是,之后的满满一页都是没有意义的乱码。
不过最后一行很有意思。
【真诚地希望,你健康顺遂。
李柯。】
给李柯这封“信”的,也是李柯?可是不管怎样,目前为止就只有这些信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和童画有关系的明明只是和她有过接触的程光而已,为什么却又指示“同光精神病院”这个地方、为什么又指引他们来到这个属于何黎的房间。
这个精神病院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封泉觉得,是时候该揭晓答案了。
荣光举着那一张纸看了半天,像是猜谜语一直不给谜底一样,觉得着急地不行。他干脆团了团这张纸,把它扔到一边,问道:
“封泉,你说让我们看完宿舍楼的情况之后再回来这里,为什么?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封泉说道。他席地坐在地上,手指在膝盖处一下下轻轻地敲着,然后开口道:
“你们说,怎么样是有‘心理疾病’?怎么样去定义的?”
荣光挠挠头,“什么……意思?”
“精神病院里面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荣光说道:“当然是病人啊。”
封泉点点头。
荣光追问道:“你说这些是为什么?”
“只是有点感叹。世界上有好多人,都是不一样,对不对?”
“当然,每个人都不一样。”
“那么为什么有一部分的不一样,会被作为疾病送到精神病院呢?”
荣光有些哑言,说道:“你这不是……偷换概念吗,不一样和疾病……”
封泉摇摇头,“答案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会隐藏自己的不一样,于是那些隐藏不了的就暴露出来。有的人的不一样是溪流,有的人的不一样是深渊。可怕的不是我们时刻能够发现有和我们不一样的患有疾病的人威胁我们,而是我们看不见外表一致的脸皮下面究竟藏着